说完,他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朝河里抬抬下巴。
几个村子的人吓得哆嗦,不用他多言,便一个个鸭子跳水似的。
扑通扑通全下水了。
“至于你,里正……”隋准又转头看里正。
里正已经吓得裤子都湿了,期期艾艾为自己辩解:
“我我我……我是里正,该给征夫安排活,不用自己干的……”
话还没说完,隋准就给师爷递了一个眼神。
“那从今天开始,你不是里正了。”
“对吧,师爷?”
师爷点点头。
里正顿感天旋地转,差点没站住。
于是隋准感到不满了,这人怎么还好意思站着呢?
他顾不得什么秀才公的体面,为人的道德。
直接一脚踹在里正屁股上:
“下去吧你!”
可怜里正一把老骨头,咕噜噜滚了下去,摔到河里吃了一嘴泥。
大仇得报,隋准本欲走了。
可又想起一事,退了回来。
“把他挖上来。”隋准说。
钟期和张小虎三两下把里正重新拖上岸。
隋准朝他伸出手掌:
“拿来。”
里正早就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问:
“那什么?”
隋准拧起眉毛:
“我娘的耳环!”
里正平时没少收受村民的财物,几乎忘了这茬子事了。
在隋准杀人的眼神下,拼命回忆,才勉强回想起,去年他去佟家,是拿过佟嫂子的耳环。
如今天天戴在他婆娘耳朵上呢。
“在……在家里头……”
里正的屁股疼得要死,声音都劈叉了。
隋准心思一转,说:
“那你今黑给我送过来。记着,用过了,得折旧赔我啊。”
意思是,单给耳环是不行的,多少拿点利息。
反正是晚上来,人家也看不见。
至于拿多少,看你的心意。
看我这秀才公的分量喽。
里正心里明明白白,连忙答应。
心里想着,今晚不但要把耳环送过去,家里的鸡恐怕也得拎几只了。
隋准见他一脸通透,心中满意,甩手走了。
一行人又敲锣打鼓地,回村了!
佟嫂子早就得了消息,跌跌撞撞跑到村口,刚好看到队伍风风光光地走来。
只不过,隋准不喜欢自己上头坐着,由佟秀在底下走。
故而,他也一块下来走着了。
他还拿了仪仗队的唢呐,为自己激情演奏了一首:
《好运来》!
见到小两口,佟嫂子痛哭流涕,扑上来抱头痛哭。
佟大在一旁猛拍轮椅扶手:
“还有我呢!”
村民又惊又喜,将佟家团团围住。
“我不是在做梦吧?隋准真的成秀才公了?”
“我也想知道,你快掐自己一把。”
“毛病,你怎么不掐你自己!”
……
粑粑村沸腾起来了。
不同于上次庆祝高中县试,这一次,不但家家户户发自内心的喜悦,连大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都赶来粑粑村贺喜。
他们振振有词:
秀才公也不光是你粑粑村的,也是咱合河镇的呀。
四舍五入不等于是我家的吗?
面对汹涌的人潮,粑粑村不得不举全村之力,连夜办一场堪比年例的狂欢流水席。
猪是各家各户凑的,鸡也是各家各户拿的,连板凳都是各家各户出的。
先这么凑合着,等天亮了,再去镇上买。
反正人一时半会是来不完的。
族长有预感,这将是粑粑村建村以来,最盛大的吃席。
更激动人心的是,第二日一大早,县衙来人了。
送来了一块功名匾!
这种只在戏文里出现过的东西,着实把大家惊呆了。
黑漆庄重的木匾上,“门楣焕彩”四个金字闪闪发光,侧边写着年份、辖县以及题字人郑县令的名字。
木匾的下面,则是明晃晃一行小字——
“赐宣武三十二年秀才隋准”
简直亮瞎人的眼睛。
粑粑村人均心潮澎湃。
这可是县太爷题匾啊,成阳县三十年来唯一一个秀才,破纪录了的。
以后咱们村,要载入史册了!
除了功名匾,还有一百两纹银。
但这回,村民们没有眼热的了,只觉得理所当然,与有荣焉。
秀才公,那是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