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开玩笑,帮我,吴哥。”阵痛又来袭,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显示出主人的痛苦。或许我已经习惯承受痛楚,纵然如此,还是觉得生不如死。
菜头彻底说不出话了,只能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我知道他担心什么,六子的兄弟,六子的堂口,六子的所有该怎么办?是该解散呢?还是由吴哥接手?六子手底下的那帮弟兄们可没那么好相与,当初六子用了多么偏激的手段,如今就有多么难处理。
吴哥和六子的性子是截然不同的,吴哥讲究让手底下的人心服口服。不管是软的来还是硬的来,总之,大家当了兄弟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六子不是,他一向什么手段都能用得出来,只要底下的人肯给他做事,能给他带来利益就可以。
这种做法,我和吴哥其实都是不赞同的。这与临时结盟有什么区别?六子从来不喜欢别人说他这一点,他自己觉得这样很好。如今,不用问,自从六子失踪后,他的堂口货物肯定已经被手下瓜分得差不多。吴哥能控住的,只是小部分。
痛楚更能让我保持清醒,我喘着气:“处理了吧,六子的所有。不肯跟着干的......就给遣散费,肯跟着你干的,你多留一个心眼。六子收的人,未必都是仗义之辈。闹事的,不用留手。”
说出这个令人心痛的答案,亦非我所愿。这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六子死了,他不可能再去处理这些事。他那些所谓的手下或者盟友,也不必告诉他们六子下葬的地方,虚情假意已经无所谓。
“我不信!他那么聪明,一定是有人暗害了他!不可能,难道你还不清楚他的性子吗?伤他一分,他就要还别人百倍千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吴哥站起来,扯着我的衣襟,双目通红。他扯得非常用力,我怀疑我隔着衣服都要被他撕裂了。
被吴哥这么一扯,我更加没有力气,只得缓缓道:“六子的仇......我会亲自算清楚。”
六子的死,和三大家族脱不了干系。这次,就算我死,也一定会将他们连根拔起!新仇旧恨,没有那么容易罢休。我现在非常的清醒,而且,我已经感觉到了,我好像遗忘了很多细节。这是后遗症,是么?
身体慢慢走向衰弱,记忆慢慢缺失。自己能鲜明的感觉到,痛苦,混沌,生命在飞快的流逝。六子死亡之前,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阶段?只不过,他比我更快,更急促的,消亡了。我扯出几丝笑意,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
给你道歉,我没能把你救回来。
“你知道害死六子的人是谁?陈尘!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那个半吊子?啊?!你跟我说!”吴哥的手劲越发用力,眼神里都是暴戾。除了那个家伙,还有谁能让陈尘变成这样?还有谁会害死六子?
“不是他.....吴哥,帮我。”我越发觉得这波疼痛难熬,在我彻底昏死过去之前,最后一句话。绝对,绝对不会告诉吴哥听,那些人的存在。吴哥不能和他们硬碰硬,六子已经栽在他们手上了,不能......再赔上吴哥。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不知不觉,秋风渐起。喧闹的街头也不免显现出几分萧瑟之意,落叶成堆成堆的散落在街头。光秃秃的枝丫似乎也预示着我的生命也如它一般,我的身体每况愈下,不过刚入秋,就已经觉得阴冷非常。
风衣里面穿了两件衣服,其中一件还是纯羊毛的毛衣。幸好我这段时间消瘦得就剩下骨头了,所以多穿了衣服也没让人看出异样。反而觉得我这个人正常健康了许多,只有我自己知道,脱下衣服,我就是个行走的骷髅。
吃不下东西,连呼吸都艰难,唯有脑子稍微清醒一点。我坐在机场的等候区,带着墨镜围着毛巾,尽量的把脸都缩在围巾里面。顺带一提,我头上还戴了一顶羊毛帽子。手上端着一杯热咖啡,我浑身都难受得很,手脚更是发冷。因此,咖啡也不是用来喝的,只是汲取一点点暖意罢了。
那日,吴哥知道我意已决,便帮我办理了去往泰国的手续。身份证啥的都是假的,通行证都是假的。也算不得假,应该说,和我之前的样子简直就是天翻地覆。就算我现在真人出境拍照,光明正大的把照片放到证件照上也保证没有人认得出我。
稍微伪装一下,就可以扮演中年大叔的模样,谁还能想到,我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加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境上也有了变化,周身流里流气老成得很,让我扮年纪50的老男人也没问题。
对于这种状况,我不想改变,也没有办法改变。和之前的形象不一样,好事,对于我这次行动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