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个酒坛子,像炸药一样又沉又烫手。
云祉能察觉到裴行慎落在酒坛子上的目光,如果有引线的话,她现在应该抱着坛子英勇就义了。
这玉露凝香醑应该是时兴的佳酿,云祉没喝过,但她还是强忍着腹中作祟的酒虫,把它递给了旁边虎视眈眈的玉华郡主。
玉华郡主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冷笑道:“本郡主才不要你的施舍!”
她转身就去追顾华清了。
云祉无奈地看着裴行慎。
裴行慎眼眸微垂:“既然喜欢,那便收下吧。”
“夫君不生气?”
“何必生气?”
云祉总觉得他有些口是心非,不然为何拔腿就走?她在后边奋力追赶,差点就跟不上了。
好不容易回了府,她把这坛惹祸的酒坛子随手一搁,忙完之后想喝几口尝尝鲜,转眼间就不见了酒坛子的踪影了。
“我的酒呢?”
“夫人是问您今天带回来的酒?”素锦连忙回答:“方才郎君遣书房伺候的小厮过来,说是来了贵客,需要好酒招待,点名要了您今日新带回来的酒,奴婢也没多想,就让他拿走了。”
云祉:“……”
她忽然想起那瓶被夺走的风疹药膏,那是她出宫时表哥顾华清给她的,结果在去看苏大夫的路上被裴行慎拿走了。
原以为是他担心冲撞了药性,现在想来,估计是心思不纯了。
素锦察觉到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那酒不能喝吗?”
云祉摇了摇头,忽然又以广袖遮面,肩膀一抖一抖的。
素锦还以为自家夫人气哭了,直到听到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她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怎么的了?自家夫人气糊涂了?
“夫人,您没事吧?”
云祉好不容易止住笑,清了清嗓子:“没事,没事,只是突然间觉得郎君还挺可爱的。”
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都满脸疑惑,她们没听错的话,夫人用的是可爱这个词吧?
那人高马大、整日板着脸,浑身都散发着冷气的郎君,夫人居然说他可爱?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等到了晚间,裴行慎从外头回来,发现丫鬟们的眼神非常奇怪,先是非常失礼地盯着他瞧,待他目光扫过去时,立马打了个寒战,脑袋埋得低低的,就差没退避三舍了。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其他伺候的丫鬟都是挺正常的,唯独夫人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特别诡异。
他实在没忍住,问了云祉:“你的几个丫鬟是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云祉故意与他开玩笑,捂嘴笑道:“她们没想到堂堂大将军居然喜欢喝小娘子的果酒,有一点幻想破灭,一时接受不了。”
听她提起果酒,裴行慎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他端起手边的热茶,一边喝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今日有同僚拜访,他酒量不行,便用你的果酒招待了,还望夫人见谅。”
云祉故意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还想尝尝这果酒是什么味道呢。”
“不好喝。”裴行慎板着脸说道:“我在庄子的酒窖藏有不少好酒,芷儿若是喜欢,下回便带你去挑选。”
云祉眼前一亮:“如此也好。”
裴行慎暗暗松了口气,把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挥退想要添茶水的丫鬟,状似随意地问道:“芷儿喜欢饮酒,往日都是顾郎君替你搜罗?”
这是无法抵赖的事实,云祉点了点头。
裴行慎抿了抿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似乎有过婚约?”
云祉抬头看他,摇晃的烛影倒映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连神色也看得不真切。
她忽然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谨慎地回答道:“原本是家里长辈口头订的娃娃亲,大家都不当真,后来父亲送我进宫选秀,这件事就无人提起了。”
裴行慎嗯了一声,默默地转着手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祉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蜡烛啪啪作响,云祉默默地数着,慢慢地就走了神,回想起今日下午准备明日回门的礼单……
正当她觉得准备得过于丰厚,想要再删减一些时,那厢裴行慎忽然开了口:“今日你派丫鬟去书房伺候了?”
云祉的脑子还混沌着,迷惑地看着他:“丫鬟?没有啊。那果酒不是你派人来取走的吗?”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是谁过去了?”
“你的陪嫁丫鬟,叫银杏的那个。”裴行慎说道:“小厮回来没多久,她就提着点心来了,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