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不会有大婚了,”江元音告知道:“许小姐昨日遇难殒命,现已满城风雨。”
李昀璟蹙眉侧头,看向江元音:“遇难?”
江元音暂时搁置了这个话题,没有详细铺展开,突兀道:“这半年殿下既能知道外面的消息,就该明白,皇上要除了许国公。”
李昀璟颔首。
不是这半年才明白,而是去年母后的生辰,他便清楚了。
父皇说,要杀了许国公。
江元音定定地看着李昀璟,温声道:“半年前,我便说了,希望殿下能似母后说的那样,活得自在随心,也望殿下保持清醒,不要停止观察与思考,不要受任何人的绑架摆布。”
“这些话,殿下可都记得?”
李昀璟点头:“记得。”
江元音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母后出阁前,未寄出去的信。”
在李昀璟接过,借着微光阅览时,她说道:“我说过许国公看似为殿下倾尽一切,将殿下捧上高位,要的是殿下的言听计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就如当年逼母后嫁给先帝一般。”
接着她又掏出第二封信,再次递给李昀璟:“这是许小姐临终前托人送与我的。”
“年初他逼张文柏狱中自缢,两月前为了杀掉王爷,不惜庶子许子枫的性命,现在,他又逼死了自己的女儿。”
“殿下,当真要受这样的人摆布?”
李昀璟握着两封信,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见状,江元音眸光里,有失望一闪而过。
但她今夜既动身来了这里,就不会轻易放弃。
她深呼吸,继续从袖子里掏出最后一个杀手锏。
那是李昀璟转交给她的那把镶嵌着宝石的长命金锁。
她握着锁,说道:“这长命金锁是殿下半年给我的,殿下说这是母后交给许国公制作,送去云鹤观,请元奚真人开光赐福,准备在百日宴上送给我的。”
李昀璟从信里抬眸,拧眉看向江元音:“这锁怎么了?”
“出宫后,我便让侯爷拿这锁去云鹤观问问,这锁上镶嵌的宝石可有说法讲究,却意外发现,这宝石下竟都藏着毒,”江元音把长命金锁放到李昀璟手里,“这锁是许国公让殿下转交给我的。”
她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缓而重声地故意发问:“那么是许国公要给我下毒,还是殿下要给我下毒?”
“孤怎么可能会下毒害你?!”李昀璟脱口而出的否认,难得的有几分激动,眸光中闪烁着难掩的委屈,闷声质问:“阿姐竟怀疑到孤身上了……”
那日湖边被冤枉的心情再次涌上来。
他好似又裹上了那身浸满冰冷湖水的衣服,沉重又刺骨。
这半年,无论许清如何添油加醋,他都没忘记她对他说的话,质疑她说会站在他这边的真心。
她怎么能怀疑他要害她?
江元音带着安抚地出声:“我没有怀疑殿下,我只是把这件事告知殿下。”
她继续引导:“下毒的不会是殿下,这人是谁,殿下心中当有数。”
虽说她觉得这长命金锁中毒,是元奚真人即毒怪班若所下的可能性更大,但现下是非常时期,她不得不把这个罪名安在许清头上。
李昀璟神色稍缓,顺着她的提示,道出她想要的答案:“……是许国公。”
江元音不置可否,问道:“殿下曾说,答应过母后,会护我,如今许国公要杀我,殿下当如何?”
李昀璟沉默,小脸紧绷。
……并非他想如何,便能如何。
江元音说道:“半年前,殿下曾问我,有什么是想要殿下帮我做的,我当时摇头,未要求过殿下,也没让殿下在我和许国公之间做个选择。”
“但今夜我过来,是想告诉殿下,我如今有需要殿下为我做的事了。”
李昀璟哑声:“……什么事?”
江元音伸手握住李昀璟的手,格外严肃郑重道:“殿下,不要再受许国公摆布了,在我与许国公之间,请殿下选择我。”
李昀璟抽出了自己的手,别过头,避开江元音的视线。
少年心气浸染着无力与挫败,他声音很低:“阿姐,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被禁足半年后,他最真切的感受。
从前他只觉得自己做什么父皇都不会满意,他的提议,经常被驳回。
而至少有许国公,愿意听他的想法。
被禁足的这半年,他才知道这个认知有多离谱。
不是许国公愿意听他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