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请酒.....”
静室之中,柴荣举杯邀请。
这是驿馆中一个单独的院落,屋里陈设简单,却颇为风雅。
房间并不很大,地上铺着深色地板,正中两张几案,相对而放,南北开窗,都是圆形窗子,这时窗子开着,流水之声,潺潺而过。
徐灏仍然是一身青袍,头戴束发金冠,简单而儒雅。
柴荣的幞头已经摘去,满脸笑容的举着杯子,一饮而尽。
喝完“哈”了一声,满脸陶醉,笑道:“不怕贤弟笑话,我就是喜欢这杯中之物”
徐灏也喝了酒,放下酒杯笑道:“兄长毫不做作,小弟佩服得紧”
“你这家伙果然........”柴荣手指遥点,哈哈大笑。
寒暄几句,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军事上,柴荣是武将,对这个感兴趣。
“贤弟在辽国之事,我已听说,四渡桑干河,两夺奉圣州,以少胜多,以弱击强,用兵之奇,鬼神莫测,愚兄实在佩服,再敬贤弟”
徐灏的事已经传遍天下,柴荣在家里曾经对着地图仔细思考过,扪心自问,如果换成他,结果会是如何,答案很不理想,最后失败的,恐怕是他。
“兄长谬赞,当日我也是被逼无奈,狗急跳墙而已,当不得兄长夸赞”徐灏谦虚着。
“唉,休要谦虚”两人又喝一杯。
两人谈谈说说,酒到杯干,这柴荣嘴里说着好酒,其实酒量却并不如何大,喝了几杯,脸已经红了。
说到兴致起来,柴荣摇摇晃晃的站起,走到徐灏桌前坐下,伸手把桌上饭碗菜盘推到一边。
在桌上放上两只大碗,笑道:“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接着又手指蘸着酒水,在两只碗之间画了一条线,又在两边胡乱点了几滴水珠。
“这些水珠就是州县,这个是一条河”
徐灏失笑:“兄长这是何意?”
柴荣严肃起来:“现在贤弟有兵两万,我出十万大军来攻”
说着又手指蘸水,画了三条巨大的箭头,中间靠后,两翼突前,隐隐成包围之势:“我兵分三路,直取你京畿,你要如何应对?”
徐灏愣了半天,哑然失笑:“兄长,这打仗之事,那有如此草率,庙算多少,粮草几何,军心士气,山川地势、点兵遣将.........”
柴荣满嘴酒气,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今日只计军事,不论其他,请贤弟答我”
看来不答是不行了,徐灏细细看着桌面,沉吟一会,也用手指蘸着酒,在京畿之地,画出一条弧线,直指柴荣东路军侧后。
“管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你既敢于分兵,我就集中兵力,歼你一路”
柴荣盯着桌面,沉声道:“我一路大军足三万有余,你只两万人,如何歼灭?你吃得下吗?”
徐灏微微一笑:“谁说我要对付你的东路军了,我围住你,你来不来援?”
柴荣心里一惊,这是围点打援了。
他想了一会,沉声说道:“我若是不理呢,其他两路继续前进,你京畿空虚,如何守住”
“谁说我要守城了,你要给你便是”徐灏笑吟吟的。
柴荣一惊,满眼的不可思议,抬头问道:“不要了?”
徐灏笑道:“兄长大军五倍于我,我若是坚守城池,岂不是正中兄长下怀?”
说着,在桌上画了一道弧线,笑道:“既然兄长想要我京畿,我便让于兄长,还有那些州县,都给了兄长罢,兄长得了如此大胜,要不要留兵守城,若要留兵,兵力几何?十万大军看着不少,若是分散出去..........那就是摊了一张大饼,我一口一口吃下去便是”
说着抬起头来,笑吟吟的说:“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
柴荣冷汗汩汩而下,若真的如此,自已十万大军深陷泥潭,走又不舍得,不走又处处被牵制,用不了一年,恐怕就要烟消云灭了,到那个时候,反倒是自已领土空虚,任由徐灏纵横驰骋了。
徐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今日与兄长纸上谈兵,做不得真,不过倒是可以依此分析一番”
他指着桌面上星星点点的水渍说话,柴荣就像小学生一样,低着头听。
“兄长兵力数倍于我,又是主动发起进攻,战争在我国土展开,所以兄长居于外线,掌握了战略优势,可以随意选定战场,逼我决战”
“外线”这个词是现代军事术语,柴荣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声音恭敬的说:“贤弟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