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家嘴天桥摆摊卖手工绣品的姑娘,曾用沾着彩线的指尖点他鼻尖:"等攒够钱开工作室,就给你绣满一百条领带。"
现在那条绣着勿忘我的领带正躺在碎纸机里,连同离婚协议书的残渣。上周他躲在消防通道偷听到苏晴打电话:"化疗?他连自己发烧都说是空调太冷......"
交易大厅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林墨摸到西裤口袋里的止疼药,铝箔板上最后三个凹坑像极了母亲床头监测仪的心跳轨迹。他想起营业部老总晨会时的冷笑:"客户不是要理财建议,是要阿拉丁神灯。"
此刻神灯正在爆仓边缘闪烁。林墨点开隐藏文件夹,里面是三个月前就该上报的风控漏洞。如果此刻按下强制平仓键,张总的账户能保住最后三十万,而他自己将因违规操作被吊销执照——那是母亲的救命钱,也是苏晴工作室的启动资金。
键盘在冷汗里打滑。他突然想起入行时师父说的话:"这行最怕的不是熊市,是把自己活成杠杆。"当年师父从国金中心纵身跃下时,沪指正在经历熔断潮,而现在他的胃部肿瘤也在经历某种熔断。
"林经理!美股指期货暴跌!"实习生尖叫着撞开门。林墨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3:59分,离母亲手术缴费截止还有一分钟。他伸手去抓咖啡杯,瓷片碎裂声与警报声同时炸开,褐色液体在k线图上蜿蜒成诡异的支撑线。
苏晴冲进办公室时,只见三十四层的风卷着交易单在飞。她握住的手机里循环播放着林墨最后的留言:"晴,衣柜夹层有张存折,密码是你生日......" 窗边电脑屏幕定格在爆仓提示界面,不断跳动的亏损数字恰好是三十万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