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
成亮与林望娣,按照黄举天离开时的交代,协助黄家长辈转移财物。
这处盐场虽在胶西县境内,但因是私盐场,特意选在远离县城和官盐池的地方。
占了三成“股份”的胶西县令,担心黄家私吞盐利,特派了五名得力吏员,在此地盐庄设立监督点,俨然形成一个小衙门。
这些吏员平日确实帮了不少忙。
遇到水军巡检时,他们总能出面周旋;
开具公验文书时,也格外爽快。
但如今黄家要举族搬迁,这些人就成了最大的障碍。
黄家人先放出消息,说停泊在港湾的五艘广船,是从广州来的商队,专门采购陶瓷和丝绸。
几名吏员照例登船检查。
见林望娣虽然年轻,但言谈举止老练,红鲨鱼等人假扮的商贾也颇有经验,便没有起疑。
当吏员们转身准备离开船舱时,红鲨鱼与几名水手拔出短刀。
几名吏员还未及反应,就已命丧黄泉。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连岸上的盐工都未惊动。
“最多半个月——”
黄家三叔一边看着船上水手,将吏员尸体推入海中,一边低声道:
“——就会有新的吏员来轮换。”
言外之意很明确:
如果黄举天在半个月内不能及时赶回,他们必须立即撤离此地。
海面溅起的水花很快归于平静。
成亮眉头微蹙,想要表示反对。
可仔细盘算了一下时日,又觉得以黄举天的能力,半个月内赶回应该不成问题,便将到嘴边的话暂时咽了回去。
只是这长者的语气,难免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接着,黄家三叔一把揽过成亮的肩膀,将他带到船舱的角落里。
“你现在也是我黄家人了。”
黄家三叔压低声音道:
“我问什么,你都要老实回答。”
见成亮点头应允,黄家三叔直截了当道:
“这些人根本不是商队吧?也不是琼州水军?”
成亮沉默。
“那个小娘子和她的手下,分明就是海盗。”
黄家三叔继续分析道:
“剩下的两百人说话我听不懂,但也不像是正规军队。”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
“没有哪个县令,能把当地军队用船拉到几千里外,还能让士卒毫无怨言。”
成亮转头望向漆黑的海面,故意岔开话题:
“三叔,今晚天气真是晴朗。”
“告诉我。”
黄家三叔不依不饶地追问:
“这两百人,是不是举天在琼州豢养的私兵?”
“海里好多鱼啊。”成亮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黄家三叔突然伸手,强行把成亮的脸掰过来,逼视他道:
“别装蒜了!我就问你:举天在岭南,当的到底是不是正经官?”
成亮本想矢口否认,但转念一想,经过这次劫难,黄举天本就有意对家族坦白一切。
这份沉默落在黄家三叔眼里,几乎等同于默认。
他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后退,连说了几声“难怪”:
“难怪举天明明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却一直排斥功名,成日里怂恿家翁买地种地,私营铁矿……
“他这是想学那些节度使,以武力割据一方,让黄家成为藩镇啊!”
成亮欲言又止,仍然选择沉默。
黄家三叔背着手,在甲板上来回踱步。
他又想到什么,转身问道:
“你给举天当了八年的书童,这些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这次成亮点了点头。
“每个月他都会消失十几天。”
黄家三叔回忆道:
“对我们这些长辈,他只说是在各地青楼流连……
“可我与兄长早就查遍了附近各州,从未打听到举天进过哪家青楼。”
他的目光变得犀利:
“所以,你们二人每次消失,究竟去了何处?”
成亮迟疑片刻,吐出四个字来:
“泰山密林。”
——去泰山密林做什么?
黄家三叔心念电转,立即想到了答案。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又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