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岭南西道公务员统一招录大考，暨第二届泰山高考？”

阳光下，朱红横幅上的浓墨大字格外醒目。·s^o￠e.o\.?n^e^t/

何明远喉头滚动，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若是考中了……当真能……做官？”

上月十五，文崽领着一帮半大孩子，风风火火闯进他家，嚷嚷着“是来替黄副使传话的”。

何明远真以为黄举天有任务下达，不得不“贿赂”了文崽几块糖糕。

文崽一把塞进嘴中，而后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让他且先偷偷温书，莫要声张。

“净胡说。”

何明远当场就笑出了声，顺手弹了文崽一个脑瓜崩，气道：

“就会骗吃骗喝，拿你明哥寻开心。”

他在澄迈县衙当了几年差，对大唐的官制已有基本了解。

像他这等既非士族，又无科举功名的白丁，能得黄副使赏识做个高级吏员已是祖上积德，哪还敢妄想正经官身？

后来在值房里吃午饭时，他故意把这“笑话”讲给同僚们听。

见众人笑得前仰后合，他跟着咧嘴的同时，心底却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回家路上，他鬼使神差地走到“江鱼儿书肆”前——黄成精与黄成果合资的小微企业——驻足良久，并没有走进去的勇气。

此后，何明远按部就班地当差办事，将文崽那番孩童戏言抛诸脑后。

直到七月底的一个清晨，他照例去县衙点卯时，发现路上的街坊四邻都在交头接耳，神色间透着难掩的兴奋。

打听才知，黄副使不仅派差役在县内张贴告示，更遣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遍廉州各州县：

“——定于八月二十日在新落成的官衙举行统一招考，择优录用官吏？”

最难以置信的是：

此次考试不看出身门第、不需名士举荐、不计过往资历；

但凡粗通文墨，只需缴纳一文钱的报名费用，便可获得应试资格。

消息一出，整个合浦为之震动。

百姓奔走相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稀奇事。

新修的官衙前挤满了前来打探的人。

有穿长衫的读书人，也有粗布短打的农夫，连带着附近茶肆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衙役们被问得焦头烂额，连带新修的门槛，才一个晚上便被踏得松动。

今早黄副使干脆命人熔了铜汁，将门槛浇铸加固，扬言“西道官府，一诺千金”。

这下再没人怀疑了。

毕竟这位黄副使到任才两个月，就领着大伙儿开沟渠、烧石灰，把瘴疠横行的合浦县整治得焕然一新。

更难得的是，修建官衙时破天荒地招募民夫，不仅管两顿饱饭，还有工钱可以领——

这样的父母官说的话，岂能有假？

何明远站在人群里，望着铜铸门槛在阳光下泛出光泽，只觉得脸上发烫。

‘文崽的内幕消息居然是真的？’

何明远奋力往人群里挤，衣衫都被扯得歪歪斜斜。

几个膀大腰圆的庄稼汉，明明不识字，为了看热闹仍像堵墙似的挡在前面，他试了几次都钻不过去。+欣!丸`夲*榊￠栈? +追*嶵~新^蟑~洁`

旁边一个背着木篓的青年被人群推搡，木篓重重撞在何明远腰眼上，疼得他直抽冷气。

“让让！让让！”

梁家明学着那些老油子的架势，用胳膊肘与木篓开道，总算挤到了前排。

为表歉意，他还顺手拉上了被撞疼的何明远。

两人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急不可耐地抬头看那布告。

白纸黑字写得明白，考试就考两样：

“实务策与算术题？”

实务策下头列着几道例题：

“若遇灾民哄抢官仓当如何处置？”

“乡民因田界争执斗殴致伤该当如何调停？”

“若遇商贾以次充好、短斤少两，当如何查办？”

“治下村落爆发瘴疫，官府当如何应对？”

何明远看得心头直跳。

这不正是他这几年在县衙当差时，耳濡目染接触过的知识？

再往下看算术题：

“今有绢匹值钱三百二十文，买五匹半，问计钱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