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不想听殿下再说让我离开的话,我死也不走。”
“我要生生世世赖在殿下身边,你赶我我也不走!”
语毕,他捂着耳朵跑开,终究是不放心,又折回来一遭,留下许多丹药,和一枚小小的橘子。
初霁和画心刚要冒头,便被晏婳情按回去,“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待待。”
见她这样,系统也止住了话头。
周遭安安静静的,天色很暗,灰蒙蒙的一片。
独自坐在草地上,晏婳情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
今夜没有星星,再也没有星星给她慢悠悠的数了。
她突然开始怀念第一次来到小峰的日子。
那时候三长老喝醉了酒,她还没有自己的小屋子。
身下枕着柔软的小草,鼻腔里都是青草的气息。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她天真以为能一直那么无忧无虑下去。
如今回头再看,物是人非。
良久,她从地上撑坐起身,一个人走过来许多地方。
漫无目的的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路过小峰头,她亲手种在小峰上的樱桃树,已经长的很大很大了,枝叶繁茂。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
也不知道三长老日日给它浇灌了什么,竟然长的比两个她还要高许多。
记得她刚离开弦音去蓬莱赴会的时候,小树还只到她肩头。
大概是惦记着给她亲手做樱桃酪,三长老日日精心照料它,苦练厨艺。
樱桃树上挂着很多小木牌,三长老每日都亲手为她写祈福的话。
让他的情丫头平平安安,无灾无祸。
他说姜家不护的情丫头,由他亲自来护,他做到了。
她的金丝小木屋,被三长老日日打扫,收拾的很干净。
好久未曾回来,里面堆满了三长老给她买的稀奇玩意。
女孩子喜欢的,男孩子喜欢的,他全都给她准备了个遍。
一排排精致漂亮的棉花娃娃放在床头,排排坐着,像是在等待着主人归来。
窗口的捕梦网也换了新的,随着风滴溜溜的打着转。
上面挂着的琉璃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很清脆的声响。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嘹亮。
晏婳情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一棵树下。
抬头看去,树上挂满了红色的丝绸,随风飘扬。
那是她,曾经亲手为傅闻皎系上的丝绸,为每一岁的他祈福。
从一岁到二十岁,一岁十愿,树上挂满整整两百根丝绸,哗啦啦的被风扬起。
如今丝绸还在,唯独少了她虔诚祝愿的人。
稀疏的几只萤火虫飞来,附在鲜艳的丝绸上,照亮一排小小的字——
祝十九岁的傅闻皎顺遂无忧,平安喜乐!
后面用毛笔画了一个甜甜的笑脸,点缀在末尾,很可爱。
犹记得那夜,两人在树下对练。
她手中握着暮雪剑,被他两指夹着薄薄的剑刃。
满树枝丫摇晃,他指着心口,说自己甘拜下风。
带着两分恃宠而骄的意味,她问他输在哪里。
他两指探向心口,语气认真,像是郑重的许诺:
“一败剑意。”
“二败心意。”
直至身前,一吻落下。
可是两人最后一面,那个告别的吻,消散在两人鼻息纠缠之际。
他的泪珠划过她的无名指,消散不见。
再抬眸时,晏婳情走进祠堂内,跪在蒲团上。
怔愣的抬头,看向面前高大的佛像。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老宗主时,便是在这祠堂里。
现在再来,却没了老宗主的身影。
无边的黑暗几乎要把她吞噬,一点点撕碎,腐蚀。
“宗主,对不起……”
她在想,若是没有她,弦音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宗主,失去首席。
是不是就不会陷入僵局,还险些失去三位长老,毁于一旦。
她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像是个机械的木偶。
恰巧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轻轻拂过她头顶,像是温柔的安抚。
杀光那些该死的人又如何,折磨他们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