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
霍枭一把按住周教授的后颈,两人几乎贴着地面滚进灌木丛。
子弹“噗噗”地钻入他们方才站立处的泥土,溅起的泥浆打在霍枭脸上,带着硝烟与血腥的刺鼻气味。
吉普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车灯扫过树丛,刺目的光柱将雨幕照得雪亮。
霍枭从腰间摸出信号枪,对着天空“砰”地射出一发红色信号弹。
这是事先约定的紧急接应信号!
“教授,跟紧我!”
他拽起周教授,借着信号弹的红光向东南方疾奔。
那里有条干涸的河床,是通往边境哨所最近的隐蔽路线。
霍枭的军靴在泥泞中踏出深深的脚印,却始终保持着能让老人跟上的节奏。
“小同志……我包里……有重要资料……”
周教授气喘吁吁地拍着怀中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霍枭没有回头,手臂却稳稳托住老人肘部。
“资料和您,一个都不能少!”
河床对岸突然亮起三短一长的灯光信号。
霍枭瞳孔一缩,是接应部队!
他猛地推着周教授趴下,自己反手抽出手枪。
“砰砰”两枪,追得最近的吉普车轮胎爆裂,在雨中打横甩出老远。
“走!”
“教授小心!”
霍枭的声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响起,几乎要撕裂雨幕。
小王纵身扑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周教授身后。
“噗!”
子弹入肉的闷响让时间仿佛静止。
小王的身体剧烈一震,胸口瞬间绽开刺目的血花。
他踉跄着倒退两步,却仍死死抱住周教授,用后背筑起人肉盾牌。
“小王!!”
霍枭高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左手拽过周教授,右手又是“砰砰砰”三声枪响。
暗处的狙击手所在树丛应声爆出一团血雾!
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下,小王缓缓滑倒在泥泞中。
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却还挣扎着想爬起来。
“队……队长……”
霍枭单膝跪地,扯开急救包的手抖得几乎捏不住纱布。
小王染血的军装下,那枚他天天擦拭的三等功勋章正闪着微弱的光。
“小王,你坚持住!医疗队马上……”
“队长……”
小王突然抓住霍枭的手腕,沾血的指尖在他战术手表上划出三道红痕。
“帮我……跟我娘说……”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臂颓然垂落。
霍枭死死攥着染血的纱布,喉间涌上铁锈般的腥甜。
他想起昨天小王还说他娘在老乡给他说了门亲事,说这次任务回去,说不定就能结婚,到时候请他喝喜酒。
周教授浑身剧烈颤抖,浑浊的泪水顺着雨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
他伸手想要触碰小王逐渐失去温度的面庞,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他不该……”
嘶哑的哽咽被呼啸的风声撕碎,周教授踉跄着要往回扑,却被霍枭铁钳般的手臂揽住。
霍枭猛地合上小王圆睁的眼睛,利落地将急救包甩回腰间。
“教授,我们得赶紧去和接应部队汇合!”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沙哑得要命,还含着冰冷的肃杀之气。
暴雨冲刷着满地狼藉,霍枭半搂着周教授倒退着往接应点移动,枪口始终警惕地扫过四周阴影。
其他战友也在身后死死护着他们。
当三短一长的灯光信号再次划破雨幕,他几乎是将周教授推进装甲车内,再让所有战友上车。
而他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车门重重闭合的瞬间,霍枭回头望向小王倒下的方向。
那团逐渐被泥水吞噬的身影,和他胸前永远定格在立功时刻的勋章,都化作了这片泥泞里沉默的丰碑。
……
“霍大哥!”
老式座钟“当当”撞响第三下时,沈茵茵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她颤抖着摸向床头柜,指尖只触到冰冷的搪瓷缸,冻得她一激灵。
身上的睡衣被冷汗打湿,黏腻地贴着,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才惊觉咬破了皮。
沈茵茵摸黑打开灯,钨丝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刚才的梦太可怕了,她梦到霍枭中枪倒地,浑身的血。
那血太红,几乎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