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声声有些诧异,没料到宋砚会这样说。
“若真如此,是声声之幸。”
宋砚轻笑,伸手接过一片扬起的香灰,“他们说,若是祭奠亲人,亲人会变成风来看望我们。”
他抬起头,微笑着迎接周遭的每一丝风。
这样的动作,南声声也同样做过,她信。
“殿下是每年除夕,都在这里吗?”
原本她是不便打探皇子行踪的,问完这句话,南声声有点后悔。
“嗯,三年了。”却不想,宋砚轻描淡写地回道。
南声声沉默,她不知道自己以后每年是不是也要像这样。
孤独吗?其实此刻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孤独。和母亲在一起,怎么会孤独呢?
反倒是坐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身边没有一个同心之人,只怕那才叫孤独。
从这一点看,她与宋砚想的一样。
“殿下觉得,这人世间的爱,都值得相信吗?”南声声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想起了只为钱财背弃自己的家人。
“为什么不能?”宋砚的眼神看向远处,神思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
“可有些爱,是会变化的。”
就比如父亲和祖母,小时候对她确实可以称之为捧在手心。她那时从不怀疑父亲的爱。
如今她虽然不在意,也不想要了,可南声声始终没想明白,他们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
“会变化的爱,都不是真的。真正的爱,不会因任何事发生变化。”宋砚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他经历过很多形式的爱。
可南声声听着,却是心中一动。
会变的爱,都不是真的。
所以父亲和祖母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呢,或许一分也没有。
南声声醍醐灌顶。一切都是阴谋,一切都是伪装。
两人不知在石头上坐了多久,豆大的雪花落下,飘到了他们的肩上和头发上。
永生桥周边的人越来越少,唯独他们两个坐到深夜。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铜锣声,子时二刻已至。
“新的一年了。”宋砚罕见地抬起头,任由雪花落到他的脸上。“新年好啊,南声声。”
“新年好,三殿下。”
宋砚眉头皱了皱,“我都唤了你名,你为何不能唤我的名字?”
南声声从石头上立起,低垂着眉眼,福身行礼。“臣女怕僭越。”
“此处没有三皇子,也没有侯府嫡小姐。我们两个,只不过是……”宋砚的话说了一半,却是没有往下说。
只不过是没了娘的孩子,没有家人的独行者吧。
南声声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不由高了几分。“新年好,宋砚。”
这是她第一次唤皇子的名讳,感觉……跟唤春水也没多大的区别。
宋砚的眼睛眯了眯,像是被夜风吹的。“愿你新的一年,一切顺遂,少些烦心事。”
“多谢。”南声声福身看他,抬眼时发现宋砚的目光已然停留在自己身上。
“你的祝辞呢?”
果然,宋砚在等她开口。
说句祝辞还要讲究个礼尚往来,这位三殿下还真是……幼稚。
“那就愿殿下……”南声声看着宋砚那双不便挪动的双腿,“愿殿下新的一年身体康健,走路不需要人扶。”
宋砚的嘴角狠狠抽了两下,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谢谢。”
南声声看得出来,宋砚对自己的祝辞不太满意,可她觉得这是对宋砚最好的祝福。
一个瘸了腿的皇子,最心心念念的,难道不是可以站起来走路吗?老让人扶着多不方便。
还没等南声声回神,一双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那还得劳烦南姑娘再扶我一把,我争取下次见着面就不需要你帮了。”
南声声这一次没有将人拦腰抱起,只扯过他的宽袍大袖,隔着衣袖将人扶着,慢慢挪到了一旁的轮椅上。
“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你的人等着急了。”宋砚说着,就往桥下另一边看过去。
南声声这才发觉,春水和秋月冬雪三人站在雪中,不知已在那里待了多久。
“可需我将殿下推过去?”
宋砚没答,双手推动着自己的轮椅,对着南声声摆了摆手。
他推着轮子上下桥,很是熟练,压根不用担心会摔倒。
“姑娘,我们也回吧。”见宋砚走开,三个丫头这才小跑过来。
她的手被三双温暖的手握住,顿觉暖意流淌全身。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