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奉劝你们, 也并非是瞧不上你们。看你们的样子, 想来也不曾经历过战乱灾祸, 故而也定然不知道乱世的厉害。你们现下如不能早些回去,只怕是战火烧过来时, 你们这五个人都未必能再凑到一处。”
“那我们要怎么感谢您?”沈径霜问。
“感谢?”何照渠被几个年轻人的稚气逗笑了,“相逢即是缘,可世间万物皆有自己遵循下去的道。我与你们今日一见,是缘分亦是纠葛,须知纠缠越多,你们对这里造成的影响就会越大。不属于这里的人造成了本不该有的影响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
“正如方才,若是这女娃娃告诉我那将来的徒儿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的话,只怕我真见着他时,就未必会收他为徒了。”何照渠摆摆手,“既然你们并未心存恶念,那也无需多谢。你们早些回去,少插手这里的事情便是对我最大的回馈。”
从何记布庄出来,凌岓甚至还有些懵——他还是不敢相信何照渠竟然只因为姜泠一句“祖师爷”就把生犀香给他们。
“无商不奸,无商不奸。”曾宇歪着头反复咂摸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们说这个何掌柜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我们有什么可图的?”凌岓反问,“一没钱二没色,饭都吃不进嘴里的穿越人,图啥?”
“他无非是想让我们早点回到本来的世界里。”姜泠说。
“我也这么觉得。”沈径霜点点头表示赞同,“他大概知道穿越是什么,所以不希望我们改变这里的历史进程。”
“但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卫斯诚接道,“我们就算真想改变什么,那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蝴蝶效应吧。”看着半圆的月亮,凌岓完全理解何照渠心中所想,“就像他说的,如果因为我们说了什么,他之后就不收徒了,那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以后,姜泠和你还会认识吗?我们还会认识吗?你我不经意的一句话如果会改变一个人的决定,那这也算一种影响。”
“照这么说,我们那天救沈隽舟岂不也是改变历史进程?”曾宇更不解了,要说什么都不做也不现实,他们分明已经做了什么。
“你中学政治怎么学的?”卫斯诚白了他一眼,“历史的大方向是不为人意志所转移的!我们就算影响,也是影响个人命运,大方向确实还是难了点。”
寒风凛冽,一行人回到沈府时,阖府上下都已经挂上了白布和白灯笼。孟嫣的灵堂设在堂屋中,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停在屋子正中,叫人心生无限哀伤。
三个月前的龙凤花烛变成了一根根青白的丧烛,再加上沈隽舟赶不回来,几个月前还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现在亦只剩下三个戴孝的人。
许是孟嫣的离世带给两个孩子莫大的打击,也许是在整理母亲遗物时,看到了母亲一早留下的绝笔信。总之,前后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跪在灵堂前的沈家姐弟看起来更沉稳了许多。
再晚一些,第一场冬雪飘飘扬扬落下来了。戴孝的人站在檐下,不一会儿就被风雪染白了头发。沈唯民的帖子被小厮派到了各同僚家中,不一会儿,就有朝中大臣陆续赶来。
“节哀,节哀。”先来的是几个穿着官服的文臣,他们一面安慰着沈唯民,一面还不忘在闲暇时候相互聊一聊最近的局势。
随后,几个朝中武将也到了。这其中,就有姜泠等人第一天来时在沈府门口见到的中年人。
“唯民兄节哀,只当嫂嫂解脱了罢。”韩老将军的胡子已经有些发白了,可仍然精神矍铄。他带着同为习武之人的妻子前来拜祭,恭恭敬敬地在灵堂的香炉上敬了三炷香。
“子希,不是说官家临时召见你吗?怎的你这个时候就来了?”沈唯民这几日已是心力交瘁,但对于朝中动向还是一清二楚。
“说来话长,圣上是传了旨意召见我等。可听说狄国来了使臣,官家如今想必正在召见他们。”韩老将军暗暗往角落里挪了挪,又道,“唯民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闻安阳公主薨逝,狄国趁此机会欲大举进犯。今日早朝时,听陛下那意思,莫非是要御驾亲征?”
“这谁知道呢!现下能调遣的均已调往各处了,京中除了韩老将军和郑国公可堪大用,还有谁能扛起这打仗的担子?”
“诶,郑国公若是再少上二十岁还好说。你们难道都没听说吗?自角木堡一战受伤以后,郑国公就大不如从前了。”
“你说的这个我也早有耳闻。我还听说,郑国公近日旧疾复发,只怕也难以再长途行军了。”
……
灵堂变朝堂,前来祭奠的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最近传入他们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