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灿烂的阳光从窗外明晃晃地照进来,屋里一片敞亮。
她竟睡到了日上三竿。
倒不是因为她这一觉睡得有多好,而是因为闻祈睡在她身边。
起初她还担心闻祈会对她做什么,幸好闻祁只是抱着她入睡。
后来她发现闻祈的身体实在太凉,担心继续下去他的腿疾会复发,到时候受累的又是她,一时不忍便靠近帮他取暖。
谁知这一取暖让她整宿没睡安稳,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起身下床,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子,那女子身量高挑,穿着一身靛青窄袖劲衣,眉目清冷,英姿飒爽,很是面生。
她手里端着洗漱用具,径直走到她面前,“时姑娘,请洗漱。”
时榆打量着她,“你是?”
“属下青芜,奉王爷命以后近身伺候时姑娘。”
近身伺候?
时榆瞬间明白了闻祁的用意——
青芜恐怕是来监视她的。
“我自己就是个丫鬟,哪里需要别人伺候。”她伸手,想从对方手里接过铜盆。
对方却稳稳端着铜盆不放手,语气沉冷,“还请时姑娘莫要为难属下。”
时榆:“……”
这架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想来是闻祈身边某个暗卫。
她微微垂目,不再推辞。
洗漱完毕,青芜将早膳摆上了桌,然后侍立一旁。
时榆也很不习惯被人伺候,便道:“你跟在我身边可以,但是我不习惯被人伺候,至少在这里不需要,你下去吧。”
青芜迟疑不决,显然是在担心被闻祈问责。
“王爷若是问起来,我会向他解释。”
青芜这才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转身出去了。
时榆看着满桌子早点,胃口全无。
看来昨日闻祈还是对她起了疑心,不然也不会派个女暗卫贴身跟着她。闻祈的暗卫她早就见识过,个个身手不凡,这个青芜肯定也不差。
如此一来,那她逃跑机会岂不变得越来越渺茫?
想到这里,她双肩一塌,忽然觉得一阵心灰意懒,提不起任何劲来。
随便吃了两口早膳,时榆放下筷子,打算出去走走。
刚出房门,青芜便悄无声息地跟上来。若是不回头,她几乎察觉不差身后跟着个人。
这个青芜果然身手不凡。
时榆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连大门也懒得出了。
晚膳时分,闻祈从外面回来,神色看起来很是寻常,看来“公事”处理得还算顺利。
时榆放下碗筷,恹恹起身福了福,“王爷。”
闻祁蹙眉,上前欲扶她,时榆已经径自起身。
“不是说过,在外不必拘于礼数。”
不知从何时起,时榆开始学着在他面前循规蹈矩。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每当看着她向他规规矩矩的行礼,安安分分地唤他王爷,他却觉得莫名别扭。
不是时榆想拘于礼数,而是她怕自己忘了自己的身份,也怕忘了闻祁的身份。云来镇有太多她和阿初的记忆,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次把闻祁当做了阿初,生了不该生的妄念,唯有时刻提醒自己注意彼此的身份,方能一直保持清醒。
她一脸乖巧道:“以前是我不懂,如今我也该懂些礼节了。”
闻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撩起衣袍自然而然地坐下。
“我陪你用膳吧。”
青芜立即添上一双碗筷,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时榆扒拉着碗里的饭,见闻祈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终于忍不住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回长安?”
闻祈挑眉看她,“你想回去?”
她当然不想回去,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计划。
垂下眼睫无精打采道:“郭老爹丧事已毕,我整日一个人呆在家里怪无聊的,还不如早点回长安。”
闻祈深深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道:“南衙卫追捕的朝廷重犯就在云来镇附近,等抓到人就会回去,你若觉得无聊可让青芜陪着你出去逛逛,你上次不是说想好好逛一下云来镇的街市?”
难怪他敢大摇大摆地离开长安这么久,原来是“奉旨办差”,以她对闻祈的了解,他才不会亲自来抓什么朝廷重犯,顶多以此为名目,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至少确定了闻祈并不急着离开云来镇。
云来镇是她的地盘,只要还在云来镇,她总能找到机会离开。
她立即来了兴致,扬起笑容道:“那我明天就出去逛逛。”
一个逛街就能让她笑得这般绚烂,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