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卿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温长林已经带着司机把笔录做好了。
笔录上说当时天黑,季绫处在视野盲区,才会酿成这样的惨剧。
温言卿捏着那份笔录,抖着手看向坐在休息区的温长林,“只是因为是视野盲区吗?当时车速要是没那么快,她还能捡回一条命的!”
温长林不急不缓地朝警察伸手,重新要了一份笔录,“不管我的车速怎么样,她站在路中间就是不对,监控记录显示,她在和你吵架对吧?你要是不吵,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冰冷淡漠的眼神落在温言卿的身上,“卿卿,这件事情也不光是我这边的责任,你也要担点责任的,再说了,你不也不喜欢她吗?她就是你的负担。”
“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你签个字,我按正常的死亡赔偿金给你走,对我们都好。”
最后四个字,温长林说的缓慢,一字一顿,随后把一支笔扔在她面前,“签吧,签完今天晚上给你打钱,她总说一直亏欠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声音冰冷的仿佛此刻不是在谈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在推杯换盏进行一个项目。
温言卿没想到五年过去,眼前曾经被她视为榜样的“父亲”摇身一变就是冷血无情的商人。
真是讽刺。
“我还有事,先走了,要是对金额不满意,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一会儿你哥过来,你签完给他就行。”温长林打断她的回忆,留下一句话带着司机先行离开。
空荡荡的接待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百二十万,是用来衡量季绫的数字。
五年前,季绫带着亲子鉴定到温家的时候,温家上下震惊,那之后的几天,温言卿见到了温家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就连温家旁支的几个都过来凑热闹。
那个时候,她无助地望着温长林,他依旧是用慈父的眼神安慰她,向她保证无论什么视乎她都是温家的女儿。
但后来,温南姝一吵二闹,他的眼神变得为难闪躲,最后不得以把她叫到面前,“南姝不接受你,爸爸把你送出国上学,给她做做思想工作,过两年再把你接回来。”
她那会真是天真,就这么相信了,之后就是失联的温家人和前路迷茫的她,想到这里,她的腿就隐隐泛痛,
连十八年的感情都能变,她早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了。
“听说你们谈好了,所以,你要改价格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温言卿抬头,温衡从外面进来,灰色的风衣上沾了雨水,上次见面时温言卿烦心事太多,没能和他好好说句话。
他和五年前没什么差别,只是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了,还小的时候,学校里有不少女生暗恋温衡,她向来都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她抿紧唇,把思绪拉回当下,“我不同意这个解决方案。”
温衡拉椅子的动作一顿,不明就里,“什么?”
“我没有权利替她决定和不和解,我们走流程,让警察好好调查,我不相信没有老板的旨意,一个员工会赌上自己的命去开这么快的车!”
“调查下来,真是失误就赔偿,如果不是,该坐牢就坐牢,温家该道歉就道歉。”
温言卿冷着脸把和解书推到温衡面前,眼神里满是坚决。
就冲着季绫最后的那句称呼,她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你疯了?”温衡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温言卿,这么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温家愿意给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五年前,要不是爸妈让她离开温家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是轻轻放过她了!你别跟她一样贪得无厌!”
和解书被他一把扔在地上,落在温言卿的脚边,贪得无厌这四个字像尖刀一刀一刀刻在她的心上。
曾经对她最好的哥哥也可以说出最伤人的话,温言卿杵在原地没说话,眼睛莫名有些酸痛,隔了一会儿才捡起地上的和解书,重新推到他面前。
苦笑了一声看向他,“温先生,我不和解了,该走流程走流程吧。”
一句“温先生”一下子把温衡的火力熄灭了。
他喉咙一紧,才注意到温言卿的眼角已经有些莹光,用力捏了捏指节,直到发出一声脆响后起身,“随便你吧,你想走就走,出了趟国,主意大了。”
他刚转身要走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惊讶出声,“靳言?”
温言卿猛地抬头,看到陆靳言推开门走进来。
陆靳言冲温衡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