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凉飕飕,好像是开心的,又好像是极度愤怒的。
“给李盟主书信一封打个招呼,就说天明神教要撕毁结盟条约,准备血洗江湖,四堂十八分舵听候号令,就从盛阳城的斑斓派和武林盟开始。顺便再查查七秀之一的燕流,这小子和李苍穹关系不错。”
“啊?”惊蛰绷不住表情,下巴都要磕地上,教主都没发话,少主居然张嘴就是血洗,仿佛儿戏一般。
他的语气,可不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如今江湖的大稳定是建立在顾惊人和李风行的盟约之上的,这两人年轻时也有过一段情,老一辈混江湖的都清楚。
只不过当年武林盟和天明神教水火不容,正邪不两立。这两人没能在一起,桥归桥路归路,随后各自成家,成了黑白两道的魁首。
靠着这两人好些年的经营,这才能力挽狂澜,让正邪两道互不侵犯,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中。
惊蛰也是从上一辈的南堂堂主那里听到的旧事,但无人敢乱嚼舌根。
顾遇水才不在乎江湖如何,为了达成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才是他的作风。
“南堂主,兵不厌诈,我只是和武林盟开个玩笑~娘和姐姐那边我会搞定的。不然,我找我爹的旧部也不是不行。他们一定很想武林大乱。”
“……”你最好是能搞定,也最好是开玩笑使诈,否则她一个牛马怎么能背这么大的锅。
为了找一个女人,而搅乱江湖黑白两道的秩序,想想都是罪孽深重。
惊蛰开始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
——
睡不着,我披着衣服坐起,又将油灯点亮,从枕头底下拿出李苍穹送我的木头簪子细细打量。
手法的确很粗糙,棱角还算打磨圆润,没有涂漆上色是因为不方便,至少是没有倒刺的。这木料就是他在柴堆里挑出来的一节木头削出来的,实在是粗陋。
但我就是带着一种爱不释手的感情,把发簪盘了又盘,我明天就要插上这支簪子。
其实我白天应该把李苍穹留下过夜的,毕竟这里又不是只有一间房,大不了他睡床,我打地铺嘛,又不是没有共处一室过。
一想到他,我就觉得脑子要冒烟。
可怕,这就是母胎单身坠入恋情的感觉吗,有一种很难控制的欣喜在身体里乱窜,就算努力压下去,也会找个缝隙钻出来,让我飘飘然。
他说让我跟他走,一开始还担心会连累李苍穹,可他的真实身份也不简单,这意味着是能够保护我的吧。
这个大腿抱住,我以后真的不用担心了吧?
一直相处下去的话,我是不是也能幻想一下和李苍穹有进一步地发展?
哎,我在这里像无根野草一样,没钱没势,只有一个人,能不能成为他的伴侣候选呢。
估计要像戴挽玉那种身份才行吧,而且我现在二十五,他还没满二十一,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这都是安慰人的。
果然恋爱脑有毒,会很内耗自己。
不能再这么瞎想了,我得睡了,明天他也会来,不能熬夜!
握着簪子重新躺下,翻来覆去又过了一阵,平复了这小鹿乱撞的少女心,我才有了睡意。
果然深夜就是会让人胡思乱想,一夜睡醒我就冷静许多,回想昨晚还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婚恋问题,简直搞笑。
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虽说心里平静不少,我还是盘起发髻,将木簪小心地别入发间。
有好感的对象送的礼物,怎么能不用呢,一码归一码。
也不知道李苍穹会吃了早饭过来,还是和我一块吃,没有手机真是不方便,不然还能打电话问一声呢。
一不注意,我就会情绪上头,做出一些暗恋中的死样子。虽然觉得这么放任不太好,但我自己偷偷傻乐也没关系吧。
我的情绪就这么反复拉扯,一会儿唾骂自己,一会儿安慰自己。
李苍穹说跟他走,是重新给我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他去哪里,我去哪里?
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点亢奋,冷静,淡定。
心绪起伏着,我吃过早饭,就去练点穴,对着假人一顿猛戳,有时候幻想到开心的部分了,忍不住对着人偶狂打一顿。
这种时不时就涌现上来的激动情绪在等待中逐渐冷却,因为早上李苍穹并没有出现。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因为他是很守约的人,换成顾遇水我就根本不会瞎想。
心里开始感到一丝不安,敞开的院门随时欢迎着来人,我在屋外转悠好几圈,还是看不到李苍穹的身影。
太阳晃过枝头,阴云弥漫过来,遮住这一片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