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喻何人已不必说;而那歹人通篇未提其姓名,但每次出场都专门提起其额头有一枚莲花法印,意指谁人几乎也与直言无异。
书毕,相蕖突然脱出了撰写者的身躯,仿若游荡在空中的一缕生魂。
“相蕖……”他依稀听到有人唤出了他的名字。
他眼前的景象变得光怪陆离,看着那道伏案书写的模糊身影,心跳陡然慢了一拍。
究竟是谁?抬起头来……
亦梦亦真之间,不知虚幻与真实,跨越不知多少年的时光,隔着斑驳的记忆碎片,撰写者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于是缓缓抬起头来——
那脸庞轮廓,白发如雪,额心一朵莲花纹,岂不正是红冲?
“相蕖——!”
相蕖识海为之一震,如溺水者终于吐出了腹中积水,久梦乍回,意识还未回笼,只见迷蒙之间眼前似有人影。
“相蕖,定神!”他的耳朵先一步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乘岚——三百年后的、真实的照武真尊乘岚。
乘岚……乘岚怎么在这里!
相蕖顿时顾不上整理原本纷乱的思绪了,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险些一开口就吐出来。好在他看起来状态不佳,多少掩饰了心中异样,他连着深深喘了几口调整呼吸,这才把跳成了八面埋伏的心咽下。
他颤颤巍巍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声如蚊音:“前辈……”这般恭敬有礼的称呼,于他而言,大抵比太阳打西边升起还要罕见。
毕竟他根本没想到,一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乘岚,他原本计划着此行上坟都要避着乘岚走,待得取回法力再一雪前耻,根本没怎么想过该怎么跟乘岚解释在自己识海中的事。
甚至连藏官刀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腰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连他自己都还一知半解。
乘岚并不急着要他的解释,反而态度甚为关怀地将他扶起,一边在他后心输送着真气,一边连声问道:“你感觉如何?可有何处不对?”
相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像文含徵记忆力那般,柔弱无骨地倚在乘岚怀中。他试图起身,却觉得乘岚贴在后心的手掌宛如重若千钧的秤砣,竟然沉得他抬不起身子。
“相蕖!”乘岚沉声道。
相蕖不明所以,只得低声应答:“……我没事。”
乘岚的真气早在他经脉肺腑中穿梭了几遭,已然确认了他身体无碍,如今见人虽然有些恍惚,却不至于失魂,这才放下心来,缓缓松开对相蕖的禁锢。
“我……我这是在哪?”相蕖装傻。
“灵山。”乘岚解释道:“藏官刀失控了,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所以是藏官刀将他带到了碧衣贼的身边?但是为什么?相蕖想起自己正是为了从熔岩中捞出藏官刀,这才身陷迷蒙之中,连忙问:“藏官刀捞出来了吗?”
乘岚道:“安心。”他抬起手,只见藏官刀已回到他腰间,再次被白绢般的莲瓣紧紧包裹着。
相蕖松了口气,转念又忆起碧衣贼曾说此刀中封存了万千生魂,心中一动,追问道:“它怎么会失控?为什么?”
乘岚微微垂眸,似乎有些想要回避这个问题,沉吟片刻,言简意赅地说:“这把刀很邪性。”
邪性?是封印了生魂邪性,还是真如《雪花闺》中所记,有什么奇异法术?
思及雪花闺,相蕖又是心口一跳,趁着两人相顾无言的片刻,心中细细复盘着方才所见的一切。
传说中的《雪花闺》居然是他自己写的?他为什么要写这种八卦?而且还把自己编排成一个大恶人?
除非——那些事都是真的。
乘岚的师弟文含徵,与乘岚相识于微末,互生情愫,这一点无需多说,他已从文含徵的记忆中亲眼所见,为了给文含徵争一口气,少年乘岚甚至意气用事地不顾阻拦,硬要同自己在擂台上一较高下。而话本中那引起争端,导致“歹人“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的神兵,不正是露杀剑藏官刀?一切都对上了。
而书中花了大段文字叙写师兄弟二人是如何的和如琴瑟,乘岚见之,难免深觉物是人非,触物兴怀,这才被碧衣贼及其主人钻了空子,想方设法要送到乘岚眼前。
铁树开花般地,相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很有几分心虚。
他一向是个不会反思的人,以至于惦记了这么久的报仇雪恨,也从未探究过乘岚动手的原因。就连藏官刀,也一直被他视为自己的法宝,他甚至怀疑过乘岚对露杀剑强取豪夺,却对自己的正当性却深信不疑。
直到今日方知,原来是自己对不住乘岚。
若桩桩件件尽皆属实,是他为了藏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