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惊讶:“你还改了名字?”
红冲仿佛全然不曾察觉到这庭中气氛如何剑拔弩张,面上一派忻忻得意,适时插嘴道:“我起的。”
虽然起名时,他不过是信口胡诌了一个,以便应付项盗茵。但后来见朱小草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这个名字,红冲便当作自己这名字起得确实不错——在他心里,一个名字的好坏自然与什么心意、含义都不想干,只要用的人喜欢,那就是个顶了天的好名字。
然而,师仰祯显然对此不敢苟同,她脸色阴沉,眼含愠怒:“什么贱名!”又看向朱小草,训斥道:“名讳乃尊长所赐,谁许你擅自改名的?”
朱小草正要反驳,红冲却是个最听不得这话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喜欢就不喜欢,诋毁人家“贱名”算什么?他冷哼一声,反驳道:“我现在是他师兄,这名字也得了我家师尊首肯,怎么不是尊长所赐?别说得好像平白矮你一头!”
他胡搅蛮缠,师仰祯不打算与他斗嘴,只对朱小草怒目而视:“你这是要叛出霜心派了?”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但也是事实。
不等朱小草答话,师仰祯又斥一句:“霜心派待你不薄,师小祺,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哪怕是她指责些什么旁都罢了,可偏偏“待你不薄”此言一出,朱小草的眼眶霎时红了,颤声道:“待我不薄?姐姐,你是一个人登高太久,忘了回头了,竟然不知道山下的我们都活成了什么鬼样子!”
十数年来积压在他心里的怨怼一朝爆发,看着师仰祯仍然那副冷淡的模样,他更是情难自抑,大吼道:“你还记得大哥吗?还有二姐、三姐,还有其他弟弟妹妹们,你都不曾注意过他们如今在哪吗?”
“心智不坚,半途而废。”师仰祯淡淡评价:“庸才不过如此。”
她如此冷静,反而映衬得朱小草更像个疯子,失声道:“你根本不懂,却还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我——”他话语一顿,声音沙哑:“我有时候想,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们。”
师仰祯摇了摇头。
她看着朱小草,声音古井无波:“无用之人,谈不上讨厌与否。”
无用,这本不该是一个人对自己所疼爱的亲人所说出的话,哪怕对方真的一事无成。
正因为红冲一向善于嘴上下刀子,才知道这话是多么锋利而又淬毒的一把刀,就连乘岚闻言也暗自摇头,觉得这话不该出口。
朱小草愣愣地看着她,泪花在眼眶打转了半晌,他极力忍耐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微微扬起下巴,咬牙道:“没错,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所以,为什么还不肯放我走呢?”
师仰祯便答:“虽然你一无是处……”
“慢着,话不能乱说,”红冲不等她说完,见缝插针:“说着说着,万一成真了怎么办?我就不觉得小草没用。”
他的补救也不见得令人暖心到哪里去,乘岚连忙暗地里想逼音成线嘱咐他两句,就见红冲一扬手,直接走到了师仰祯与朱小草中间。
也不见他如何对朱小草百般安抚,反倒像是和师仰祯较真上了,道:“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自己教不好小草,就说小草是庸才。”
巧也不巧,师仰祯也是个方头不劣的,认真回道:“我没教过他,他在你这里学了这么久,也没见得学出什么名堂来。而且,‘庸才’不是我说他的。”
红冲一向是最善于强词夺理,碰上师仰祯,这才头一回体会到了乘岚遇上自己的感觉。但他可不会因此让步,转而道:“对,你说‘无用’。就算小草确实无用,无用又怎么了?”
他话锋一转,上一句还像是在为朱小草鸣冤叫屈,下一句又自相矛盾地仿佛肯定了朱小草确实无用。
乘岚和朱小草闻言,俱是瞪大了眼睛,乘岚连忙低声安慰朱小草:“他肯定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谁知红冲专门转头反驳他:“谁说我胡说八道?我这都是肺腑之言!”
他这样胡作非为,不在乎乱拳打死自家人的作风,乘岚也算是勉强习惯了,朱小草却没法当作耳旁风。
师仰祯说他无用时,他对这份伤害早有预期,哪怕再难过,也是想要顶嘴的,只是自知实力不济,哪怕在言语上占了上风,对师仰祯这等冷心冷情的人,也毫无半点效用。
然而红冲也说他是无用庸才,杀伤力就大了好几倍——他一直以为,那夜红冲突然改主意肯将他收入门下,多少也有些看到了他的努力。
一句“肺腑之言”,才真的要把他的眼泪逼下来。
红冲却不管他,转而又看向师仰祯,语气凉凉:“你肯定觉得自己很有用,做着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