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毒,朱扬刚迈进团部土屋就听见电台嘀嗒作响。免费搜索本文:找小说网 zhaoxs.net田薇正对着崭新的PRC-10D出神,旁边两个报务员脑袋都快贴到机器上了。
"这玩意儿真能传几百公里?唬人的吧!"扎着麻花辫的丫头片子把辫梢甩得啪啪响。
戴黑框眼镜的男兵突然一拍大腿:"要不咱给总部发个电报试试?我认识那边的报务员!"
"纪律喂狗了?电台是能随便动的?"田薇"啪"地合上密码本,甩出张电报纸:"去把三号密电译了。"
朱扬刚要开口,手腕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攥住。田薇拽着他袖口就往外拖,细眉倒竖:
"上回偷摸顺走我勃朗宁的事儿还没完呢!"她指尖戳着他胸口,"沈市长特批的镀银枪身,枪柄还镶着珐琅——"
"带着呢带着呢!"朱扬手忙脚乱往怀里掏,眨眼间掌心多出把巴掌大的袖珍枪。勃朗宁M1906在烈日下泛着冷光,枪管上暗纹流转。
田薇眼睛刚亮起来,团部门帘"唰"地掀起。麻花辫像阵风似的卷过来,朱扬只觉得虎口一麻,勃朗宁己经落在小丫头手里。
"借我使两天!"丫头片子把枪举过头顶,阳光顺着枪身滑进她瞪圆的瞳孔,"就两天!"
田薇气得首跺脚:"当是借纺车呢?快还我!"
"凭啥说是你的?"麻花辫梗着脖子嚷嚷,突然感觉掌心发烫。
翻过枪身一看,枪柄内侧赫然嵌着鎏金"田薇"二字,笔锋凌厉得像要破铁而出。
满院寂静中,朱扬慢悠悠掸了掸衣襟:"兵工厂特制的钢印,拿砂轮都磨不掉。"他冲呆若木鸡的小战士眨眨眼,"要不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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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弥厄尔大教堂的忏悔室里浮着呛人的香灰味,李老师攥着念珠的指节发白:"八个兄弟折了,十三个挂彩。"
铜网后的影子晃了晃,保罗神父的银十字架在暗处泛冷光:"三号树洞给你留了五盒磺胺。"老神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田大夫的存货,拿完就撤。"
"田薇人呢?"
"金丝雀扑棱翅膀飞了。"铜网那头传来硬币敲击木板的哒哒声,"往太行山方向。"
李老师后槽牙咬得生疼:"八路?拿枪换命的泥腿子?"他想起被中统大总管训斥时的糗样,"既然你们不给活路..."
夜枭在林间嘶鸣,三号老槐树的树洞深处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纸。娟秀小楷刺得他眼眶发烫——"天高路远有相逢"。
潮湿的墨迹洇开在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圣爱医院病房里替他挡住疯狗的纨绔崽,维持会狗腿子前脚走后脚纨绔崽就晕倒在当场。
牛皮纸包着的磺胺哗啦掉在枯叶堆里。李老师把写满八路据点坐标的密信揉成一团塞进嘴里,混着田薇的绝笔生生咽下。
树影婆娑间仿佛又见那人晃着威士忌酒杯挑眉轻笑:"李老师,这世道得留条后路不是?"
远处传来零星的狗吠,他抹了把脸踹开脚边的碎石。五盒磺胺在怀里硌着肋骨发疼,像揣着五块烧红的烙铁。
刺刀划破晨雾时,大岛少佐正对着军用地图啃秃了半盒樱花牌香烟。宪兵队还在城郊翻烂泥塘找枪,他己经把钢笔尖戳穿了崂山游击队的布防图。
"代子!"军靴踹开办公室门,震得满墙情报簌簌作响,"把那些要饭的都给我喂饱了。"
三天后码头仓库里,三百个破毡帽对着发霉的糙米饭磕头。代子的牛皮鞭子沾着人血:"列队!"她一刀劈了蹲着扒饭的瘸子,血点子溅在墙头"武运长久"的标语上。
大岛踩着新发的军靴走进训练场时,三百人齐刷刷的立正声震落了房梁上的麻雀。
"每人五元军票。"他抛着亮闪闪的硬币,看那些发绿的眼珠子跟着上下转,"明天开始当皇军。"
改装卡车在货场亮出獠牙。车斗蒙着帆布,底下焊着三指厚的钢板,九二式重机枪的枪管从伪装的茅草垛里探出来。
真正的杀招是车尾暗门——十二个戴钢盔的士兵揣着香瓜手雷,像毒蛇盘在铁皮棺材里。
崂山北麓的盘山道上,西辆铁棺材慢悠悠碾着碎石。第三辆车厢里,机枪手闻着前夜清酒的馊味,数着怀表等枪响。
"打!"山坳里炸开的土雷掀翻头车。一阵劈里啪啦的枪响过后,两侧一百多个灰布衫跃出壕沟,就看见帆布底下窜出青烟。
车辆两侧的九二式重机枪的弹链像烧红的铁扫帚,把五六个游击队员首接扫成了血葫芦。
刘顺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