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位面——乾清宫内。免费看书搜索: 阅读地 yuedudi.com
朱棣负手站在殿内,目光紧紧盯着天幕中朱允熥挥毫写下“天下为公”的画面。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岳。
姚广孝站在一旁,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目光深邃,但其中却含着一抹淡然。
朱高炽站在两人的身后,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神色有些凝重。
见两人都不开口,朱高炽便是率先开口道:“这天幕中的朱允熥终究是做出了这个选择了啊。”
朱高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感慨,其中既有赞同,但同时也有一些惋惜。
听着这话,朱棣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天幕中朱允熥冷峻的面容,低声自语:“这不是他做出的选择,而是大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闻言,姚广孝的佛珠突然顿在指尖。
他抬眼看向朱棣绷紧的后背,袈裟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暗绣的九蟒纹——那是靖难成功后朱棣亲赐的袈裟。
“陛下说的极是。”老和尚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刀刃,“自太祖之时,淮西勋贵便如老树盘根,我等受了太祖的好处,没有受此一难,但天幕之中却是不同......”
他忽然捏碎一颗檀木珠,碎屑簌簌落在青砖上:“该烂的根须,总要见见日头。”
正如之前所说,淮西勋贵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刀,一面可以替朱允熥震住大明朝中的宵小,但另一面却是有可能割伤自己。
而且,前者与后者的可能都是无限的接近。
他们愈是在朱允熥的手中受到信任,发挥出更大的作用,那后者割伤朱允熥自己的可能便是越大。
甚至是绝对。
所以说,如今天幕中的湖广一事,耿炳文都是必然罢了。
而且也幸亏朱允熥无论是作为皇帝的威严上,还是从各种制度上限制住了官员和勋贵,这才没酿成大祸。
若是换了一个较为平庸的皇帝,只怕己经成了淮西勋贵的木偶。
“耿炳文倒也算是一个汉子,当年靖难他守真定三月,耗死我数万儿郎,我......”朱棣突然开口,五指扣住窗棂,楠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唉......”朱棣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年他死了还落了个忠臣之名,现如今......”朱棣顿了顿,微微摇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对于耿炳文,朱棣自然是恨的牙根痒痒,毕竟当年阻挡自己的人中,他耿炳文绝对是最恶心的一个。
死守城门不出,差一点就将自己耗死在那里。
最后若不是朱允炆脑子一傻,将李景隆派了出来,那朱棣说不定当时便是以失败告终了。
不过尽管多有憎恨,但时隔多年,当再次看到自己的这位对手没有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了贪污二字时,心中还是不由得伤感。
一旁的姚广孝听着朱棣的话,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便是忽然轻笑出声,佛珠重新转动起来——
“陛下可还记得,洪武二十六年蓝玉案后,太祖爷在午门立的那块石碑?”
“凡贪六十两以上者,剥皮揎草——”朱棣眯起眼睛,天幕的冷光在他脸上割出明暗分界。
朱棣愣了愣,忽然明了,苦笑道:“说到底,朱允熥到底还是留了一分体面给他,没学老爷子那般酷烈。”
姚广孝微微点头,继续捻着佛珠道:“天下之事,自有其大势,太祖开国,虽用法严猛,但也是为了定规矩、立纲纪。”
“蓝玉案之后立碑,彰显的是治理贪腐之决心。如今朱允熥遵循此大势,对耿炳文依法处置,既不违背祖制,又顺应民心,此为明君之举。”
朱高炽缓缓走上前,将手中那杯己有些温热不再滚烫的热茶递到朱棣面前,轻声说道——
“天幕中的朱允熥虽年少,却能洞察这大势。淮西勋贵尾大不掉,势必要有所动作。他选在此时拿耿炳文开刀,既能震慑朝堂,又能为整治吏治、革除积弊开个好头,也是实属难得。”
朱棣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热气从口鼻中溢出。
他的目光依然紧盯着天幕中朱允熥的身影,仿佛那不是一个晚辈,而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这小子……倒是有几分狠劲和魄力,当年太祖没有传位与他,倒是看错他了。”
“天下如棋局,他这一手落子,看似只是惩治一人,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隐隐有掌控全局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