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顶上,一夜大雪也压了不少。
这会子时不时的掉了下来,砸在雪地之上,自他们夫妻二人出来,外头守卫或是坐着烤火的将士,也赶紧起身,避开些距离。“凤三,张口就说的话,那叫屁话!”段不言一下重过一下,如若是寻常之人,早被戳得呼痛不已,偏凤且身姿挺拔,虽说是疼得厉害,倒也没有弓腰驼背,试图躲开。“娘子,急了?”话音刚出,段不言的手就停在了他胸口,似笑非笑,“凤三,我不喜济安侯府,不代表我是杀人狂魔,万事讲个证据礼法,别这会子无法交代了,寻我做垫背。”凤三忽地一把,右手重重拽住段不言放在她胸口的小手。“娘子,你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陶辛颈项之上细如发丝的刀口,我只在阿托北主帐之中七八具尸首上看过。”不管短刀,亦或是短剑。割不出这么细的伤口,除非那个人是绝顶的高手,力度极大,手速飞快。“凤三,我段不言吧,虽说不算个人物,但从来是坦坦荡荡,陶辛这混账从来惹我嫌恶,我自是从不盼着他好,包括他们陶家任何一个人,对了,尤其是陶蔷母子!但是——”“陶辛不是我杀的。”段不言说完,重重甩开凤且的钳制,并在众目睽睽之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语,“想要借刀杀我,凤三,你还嫩了点。”说完,轻飘飘的白了凤且一眼,转身喊道,“满大憨,牵马来!”躲在人群里的蛮大脑壳,马上起身,“是,夫人!”马上跑出去牵马,至于其他人等,看了一眼夫妻二人,在大将军夫妻看来时,立时低头,装作很忙。段不言径直离去,马兴赶紧上前,“大人,属下是跟着您还是护送夫人回去?”凤且定睛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低声吩咐,“回去府上,小心看着夫人。”不是护卫,不是看顾,而是看着!马兴微愣,凤且眯下眼睛,“快去!”凤且坚定心中所猜,呵!他这个夫人,还真是不简单啊。再度折返营帐,与胡雪银追问了陶慧更为细节的事项,之后说要差派人送陶慧入曲州府。陶慧经此大难,哪里还敢往曲州府去?她思来想去,与凤且说了想法,“妾身身子一日重过一日,再是耽误下去,有害无益,妾身恳请大人,可否拆拨些人马,送妾身入京?”凤且蹙眉,“孺人有所不知,自知晓您与陶二郎不幸落难,曲州知府胡大人已差人传信到京城,为避途中再生意外,还请孺人到曲州府暂时歇息几日,待恒王差人来接。”这——陶慧归京心切,欲要再争论一二。旁侧胡雪银出声,“孺人身旁的护卫丫鬟也折损不少,这两日担惊受怕,恐是惊了小郡王,还请孺人听我们家大人劝说,到曲州城里官邸之中,歇息两日。”何况——陶辛的尸首还在曲州府呢。留在这里定然不是个事儿,一番挽留,陶慧大致明白,除非自已能带着堂叔的尸首离去,否则……自行求去都有些不怎地妥当。 陶慧低叹,“那只能再叨扰大人些时日了。”“孺人安心将养身子,大正月的寒风依然紧俏,真是上路,也十分艰辛,若做不得完全的准备,孺人也当为肚子里的小郡王着想一番。”“是了,多谢诸位大人帮衬。”扶着丫鬟,告辞离去,临出门时看着凤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凤且出言,“内子脾气略有些暴躁,还请孺人莫要与她计较。”“妾身不敢。”陶慧满腹委屈,可眼前之人再是位高权重,自已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诉说他那妻子的不是。轻叹一声,只能离去。再入旁侧大的营帐时,那叫杏香的丫鬟,再是忍不住,嘟嘟囔囔辱骂起来,“孺人何等尊贵,再不济也是皇家之人,怎地那段氏竟敢如此轻视?”柳婆子赶紧拉住她。“杏香,你这嘴儿可要把点门,还嫌给孺人添乱不够?”杏香撇撇嘴,“她本就是个罪臣之女,还真当是从前,孺人尊称她是姑姑,也是瞧在大人的面上,哪知她说的那些话,分明是不把孺人放在眼里。”陶慧原本拭去的泪水,这会子又因杏香的话,落了下来。“如今能侥幸捡来性命,已是不易,何况没了二叔,被人轻视也是难免,罢了。”杏香撇嘴,“孺人放心,奴是不曾惧她半分,来日里到了王爷跟前,定要说个明白。”也就是曲州府这群大老粗眼里,段不言算得了个夫人。其实说到底,任谁不知,她段氏一无所有!主仆几人,难掩委屈的埋怨了几句,旁侧收拾物件儿,准备往回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