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生抬眸望着破碎镜子中拼凑出的面容，扯了扯唇角，强忍着难受试图扬起往日最漂亮的弧度。

只可惜……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

鹿生练习过各式各样的笑容，扬起漂亮标准的微笑是他最拿手的。

克里斯蒂娜院长告诉他，如果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当下的情绪，笑总是不会错的。

还要笑的漂亮些，人们本能的会下意识偏向好看的孩子。

鹿生以前倒是并没有多在意自己这副皮囊，但是遇见栩栩之后，他却变得格外在意。

生怕自己不好看了，会惹的栩栩生厌。

栩栩喜欢好看的。

鹿生一首谨记于心。

他也很清楚，自己就是因为这副好看的皮囊，才能获得栩栩如此多的宠爱。

望着破碎镜子中狼狈的自己，少年泪眼婆娑，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不断往下掉。

鹿生的声音染上哭腔，他抬起沾满鲜血的大手颤抖的抚摸着面前镜子。

不敢相信镜子中的人是自己。

更不愿相信。

“真难看，太丑了……栩栩一定也会很厌恶的，要是被栩栩看见，会讨厌我的吧？”

鹿生无助的哭起来，泪如雨下，越说越激动。

“一定会的，栩栩会讨厌我的，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被栩栩看见……她再也不理我了怎么办……”

鹿生撑着墙壁，逐渐跌坐到地上。

情绪起伏太大，让他呼吸逐渐有些困难。

身体上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惧蔓延西肢百骸，鹿生神情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缩起身子。

偌大的房间内，高大落地窗前，地上少年的蜷缩起来的身体显得格外渺小。

在他面前的一大面墙上满是夏栩栩的照片，照片中女孩的脸上几乎都是洋溢着明媚阳光的笑容。

这些照片，全部都是鹿生趁夏栩栩不注意时拍下的。

有她在打网球时挥洒汗水的样子，也有她享受的品尝美食的样子，甚至……还有她熟睡中的模样。

鹿生抬眸，望着面前巨大的照片墙，用尽全力爬过去。

少年靠在墙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墙上的照片，“对不起栩栩，是我没保护好这副皮囊，请不要……讨厌我……”

“不要……抛弃我……”

“我只有你了。”

望着相片中夏栩栩笑盈盈的样子，少年的大掌轻轻摩挲，神经质的皱皱眉，歪着头开口：

“栩栩不要对别人笑，只对我笑，好不好？”

喉咙的疼痛，让他声音有些沙哑，鹿生虚弱的捂着自己的心脏。

好难受啊，真想死掉。

每次被关进地下室折磨之后，鹿生都会有这种想法。

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十分烦躁。

每次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要自残。

可如今，他还要依靠这副皮囊取悦栩栩，所以也只好忍住冲动。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

呼吸越发微弱。

鹿生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死死盯着面前的照片墙，眼神中满是痴迷留恋。

想要再多看一眼。

可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觉得眼皮越发沉重。

想要睡过去。

幸好医生和李管家及时赶过来，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鹿生。

“小少爷！您怎么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医生说了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养，尽量不要下床走动了……”

“医生，医生您告诉我，我身上的红斑最快什么时候能消掉？”

鹿生呼吸艰难，断断续续的吩咐：“一定要保证在开学前全部消失！不管……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只要能快些消掉红斑，对身体再有危害也没关系……”

“小少爷您放心，只要耐心修养，按时吃药，在开学前是可以完全消掉的，您别担心……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一定不能再用那些药了。”

“那就好……能消掉就好……栩栩等等我，等我变好看了就去找你……”鹿生话音未落，己经撑不住昏了过去。

“小少爷……小少爷！来人，快来人！”

—

“来人，快来人！”清晨，夏家老宅内，

伴随高大的古董花瓶掉落在地一声巨响，丁丽高声大喊道。

几个佣人连忙小跑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今天晚上的家宴，是夏泽回国以后，第一次回夏家。

一大清早，丁丽就立即吩咐人将夏宅做了个大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