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斜着眼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张汝兮一行人。
突然咧着嘴,突兀的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俺们这岛西面环水,孤远于明州。岛中这些男女老弱皆世代以打渔营生,因地处僻远,极少有外人涉足,平日交谈皆为俚语,你们偶然登岛,说的官话,自然听不懂。”
张汝兮瞥了他一眼,开口道:“阿叔,见你说话斯文有礼,不知是否也是岛内之人?”
老头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干笑两声:“年少时,曾行舟到明州上谋事做工,当时,我在一位秀才相公手下做事,听多了相公说话,故才说话较为文雅些。”
“原来如此。”张汝兮顿了顿,随即目光留意到他那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右手手指上。
她目光一敛,含笑道:“阿叔,我等一行人数众多,若通通都来借宿,恐为这么多乡人们添诸多不便,于理不妥,想想,我等一行还是作罢吧。”
“欸!”船头闻言,当即眉头紧紧拧成 “川” 字。
“张小兄弟,你怎说这话?”
“你不住,俺们这群人要住啊,人家乡人们都不觉得麻烦,你不便个什么劲!”
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读书人真是清高...”
裴珣之当即冷声道:“你最好说话客气些。”
张汝兮却扯了扯裴珣之的袖子,不欲与这船头计较,若没这船头在行舟之时稳定西方,辨别方位,一行人也难以快速的划桨远离沉船。
她开口道:“阿哥,我指的是我们一行人,你们要借宿,自无不可,随意便好。”
船头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皱着眉头说道:“张小兄弟你也忒不知礼数了,人家乡人们好心收容...”
裴珣之浓眉一蹙,当即开口打断:“你们要住便住就是了,与我们何干?”
船头见他不太好说话,只撇了撇嘴:“罢了,随你们罢。”
说完话,又朝着那带着白头巾的老头客气道:“我等还得劳烦诸位了。”
这时,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杨女郎贸然开口道:“若是张小兄弟不住,那我等一行,也作罢吧。”
她话音刚落,那白头巾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都说好的,因你们是远方客,我才舍了脸皮,求一众乡人借出房屋。”
“你们也忒不知道好歹了。”
“我等好心收容,你们还挑三拣西。”
“怎地?嫌弃俺们房间破旧?”
还不等杨女郎开口解释,张汝兮率先微笑道:“自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其余的话一概不理。
那白头巾老头又好说歹说,见张汝兮仍油盐不进,索性也闭了嘴。
船头也劝了杨女郎几句,被婉拒后,带着几个船工跟那白头巾老头一道走了。
白头巾老头临走之时,还悻悻的看了张汝兮一眼,小声的咒骂了一句。
那船头以为他是失了面子,连声说道:“他们不住,俺们住,多谢老大哥了。”
裴珣之负着手与张汝兮站在一起,冷冷的注视着这一行人离去的背影。
“大人。”李双郎走到张汝兮身边,皱着眉头问道:“我等跋涉己久,那几个一日没吃东西了,有些挨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张汝兮刚要说话,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张兄弟,若不嫌弃,我们这有些寻到的果子。”
张汝兮回过头来见是杨女郎在说话,她身旁的小瓶则抱着一些野果。
顿时连声客气道:“自相识以来,多有麻烦,真是惭愧。”
杨女郎笑道:“不必客气,虽是萍水相逢,但小兄弟的身影有些像我早逝的幼弟,故而颇有些一见如故之感。”
张汝兮惊讶一瞬,垂眸道:“姐姐如此天姿国色,想必汝弟也是一表人才,与他相像,倒是张某的缘分了。”
杨女郎盈盈一笑,将小瓶手中的果子抱下来,递给张汝兮道:“年纪小小,嘴倒是甜。”
“你叫汝兮?”
张汝兮接过笑道:“但凭姐姐称呼。”
杨女郎笑意在眼底晕染开来:“我名唤玉陵,家中长辈取了壁月二字为小字,你若是不嫌弃,就像昔日我幼弟一样,唤我一声壁月姐姐。”
张汝兮赞叹道:“想必姐姐家中定然家学渊源,长辈取得小字居然如此贴合,姐姐姿容闭月羞花,无愧壁月二字。”
杨玉陵指尖轻轻一点,嗔道:“你呀。”
二人相谈甚欢,却不知裴珣之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他烁了烁眸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