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汝兮站起身来同他平视:“此事应由洛阳令详查,同我何干?”
裴珣之抬眸看她:“陛下的意思是,洛阳令老而无用,此事由你来查。”
“可..”张汝兮蹙起眉来。
裴珣之俯下身,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汝兮,这是天子的意思。”
“邱密推命一事,必不简单,此事己经牵扯进宫闱秘事,陛下疑心身侧有人意欲不轨,本欲派我详查。”
“然,你的能耐己经显露在陛下眼前,霍仙恩..就是陛下旁边那宦人,他很感激你,在陛下身边更是时不时提起你,现如今,陛下想好好器重你,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你若是实在是担心杨玉陵。”
说着,裴珣之顿了顿,他盯着张汝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此事交予我,我定会全力以赴。”
见张汝兮还是蹙眉不展,裴珣之敛眼一瞬,开口道:“你我难以左右圣意。”
张汝兮负身而立,攥紧拳头。
沉默半晌,叹道:“珣之,我只能信你了。”
裴珣之道:“你放心。”
他低下头,下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露在光亮处的双眼,眸光轻闪,同张汝兮私语道:“如今是时机不对。”
“你知道我。”张汝兮仰头望着他的眼睛。
裴珣之摇了摇头:“不可惜吗?”
张汝兮垂眸道:“人各有志。”
裴珣之说不过她,轻叹一声。
张汝兮又问道:“你昨日为何暗示我止住魏传嗣的话头?”
裴珣之道:“洛阳城内各色势力云集。”
“魏传嗣上任洛阳令不过一年光景,按实来说,此事确实怪不了他,且我在朝中曾跟他打过交道,此人虽圆滑庸常,却心不藏奸。”
“你昨日首谏天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裴珣之解释道:“年纪大了,君王盛怒之下,手忙脚乱在所难免,他昨日差点想拖渤海王下水,若是渤海王下水了,此事势必大了,陛下..”
他意有所指道:“陛下长渤海王十余岁,平日里很疼爱他这个幼弟。”
张汝兮侧目,想让他说的再明白一点。
“那若是有天大的事?”
裴珣之轻轻摇了摇头:“只要不是死罪,皆不是大事。”
张汝兮明白过来,只希望此事同那渤海王没什么牵扯,她虽与这渤海王素未谋面,却对此人己然是心生厌恶。
裴珣之又道:“我让你救他一命,还因为魏传嗣此人出身南阳魏氏,他若死了,对你绝无半点好处,还会激起南阳魏氏的怒火。”
张汝兮敛眼:“我明白了。”
裴珣之低头道:“话不多说,陛下在官署等你,耽搁不得,快去吧,我己经叫人知会李明达,他己经在赶去官署的路上了。”
“好。”张汝兮颔首:“那杨姐姐的事情,劳烦你了。”
裴珣之点头:“义不容辞。”
说罢,张汝兮转身上了马车,裴珣之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微微负手。
坐在马车里,即便是一夜未眠,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之下,张汝兮依旧是清醒万分,半刻不敢松懈。
官署派来的马车,车夫技术相当娴熟,不一会功夫,就到了洛阳县官署。
张汝兮刚撩袍下了马车,就与匆匆赶来的李双郎迎面撞上。
“大人!”李双郎神色紧张的高喊一声。
“明达。”张汝兮转过头来,看见他。
二人刚要说话,这时官署内突然走出来一人。
“哎哟!”
“奴的救命恩人!”
张汝兮一怔,抬眼望去,原来是魏昭帝身旁的宦官窦仙恩。
她微微敛眼,现下也不知如何称呼对方,只客气作揖道:“窦大人。”
那窦仙恩嗔怪的看了张汝兮一眼,大步上前,十分熟络的牵起她的手:“张大人呐!跟我还这么客套!”
张汝兮瞬间头皮发麻,干巴巴笑了两声,李双郎则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两人。
窦仙恩松开手,捂着嘴娇笑一声:“陛下面前可唤我窦内侍,无人之时,唤我仙恩就好。”
“仙..仙恩。”张汝兮憋了好久,终于说出口。
“瞧你。”窦仙恩又娇羞一声,拉着张汝兮的手,往前走。
“我啊,这就带你进去。”
“多谢。”张汝兮张了张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二人进了官署,李双郎则跟在二人后面。
走了几步,张汝兮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