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之后,俞氏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整个刑庭,当她的视线落在庭上最高处的那个年轻少年之时,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宫中每年都要举办的宴会,而宫宴上太子齐寂亦曾露过面,她自然是认得的,当即脸色骤变一瞬,大口惊呼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张汝兮冷眼瞧着,一拍惊堂木,厉声打断道:“犯妇俞氏,尔敢以己女冒认二房血脉,欺瞒先帝遗诏!更兼草菅数条人命,纵奴买卖良家,实属罪孽深重!你可知罪?”
俞氏见太子对她的呼喊置若罔闻,心中缓缓一沉,伸手抹了把脸,突然昂起头,哭泣咬牙道:“张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寺丞,怎可如此血口喷人!”
“我父亲乃是先帝太傅!我俞红英出身河东俞氏,怎会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张汝兮冷眼相对:“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中自然有数!”
又疾言厉色道:“俞氏,你常年养尊处优,身居高位。自以为金珠可蔽天日,罪孽可藏深闺。岂不知,天理昭昭,善恶有道!”
“昔日你瞒得过世人,但你瞒不过本官的眼睛!”
“今日本官就叫你知道何谓报应二字!”
俞氏早己经打定主意咬死不认,只声嘶力竭道:“张大人!纵你唇如利刀、舌似簧巧,也断不能黑白不分,善恶不辨!”
“拿些捕风捉影之事,就罗织罪名,硬要将脏水泼在妾身的身上!”
说罢,掩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两行清泪,不知道的,还道她是个被权奸折辱,宁死不屈的烈妇!
张汝兮冷笑,阴阳怪气道:“张某怎比得上俞夫人舌灿莲花?死到临头,还能面色不改,巧言令色。”
“不愧是先帝太傅之女,怀化将军之妻啊。”
俞氏脸色一青,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
在场众人也是脸色各异,太子齐寂闻言一滞,诧异的看向张汝兮,只觉得对方与昨日集仙殿初见时判若两人,不由眼底惊色乍现。
而那刑部尚书戴暖生眼观鼻,鼻观心,只喉头微动,手自八字须上抚过,意态自若。
倒是坐在庭下两侧的御史中丞王桓融一脸敬佩的望着张汝兮,不由自主的轻轻颔首。
俞氏胸口起伏一瞬,垂下眼来,拧眉愤愤道:“张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我以己女冒认二房血脉,欺瞒先帝遗诏,还草菅人命,纵奴行凶。罗织这一大段罪名想必也废了一番功夫吧?不知妾身与你何怨何仇?竟要如此对待一个深居内闱,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小太子齐寂回过神来,又兴趣盎然的望向张汝兮,等着她开口。
张汝兮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薄唇一掀:“俞夫人咬死不认,本官也不是那等酷吏刑名,既如此,咱们就一桩桩一件件的来清算。”
“先说你草菅人命一事。来人!传罪妇曹氏、犯人唐老季、王石、韩二狗上前!”
俞氏听见曹氏、韩二狗两个名字之时,瞳孔猛然一缩,她忙低下头,掩盖异样,可这等细微的神色变化,如何瞒得过张汝兮的双眼呢?
她只冷冷一笑。
“是。”差吏领命下去。
不一会,几人被一一带上前来。
“夫人!”曹婆子看见衣衫狼狈的俞夫人当即一愣,只惊呼一声。
俞氏则一看见她,就脸色仓惶一瞬,垂下眼来,眸中闪过狠色。
“肃静!”张汝兮拍了拍惊堂木。
“张爱卿,这几人是?”太子齐寂不由问道。
张汝兮开口解释道:“太子殿下,这几人都是与本案有关的罪犯、凶徒,几人皆涉嫌杀人害命、贩卖人口之罪。”
“原是如此。”齐寂点了点头。
“太子?”堂下几人皆面容一骇,不由自主的轻声喃喃。
张汝兮自袖中抽出曹婆子所书下的供状,扬于掌心,向庭上诸人一一展示。
“太子殿下与诸位大人请看,此乃俞氏近身仆妇曹云所认下的供状。据曹氏招认,俞氏曾命其调换丁氏之女,将丁氏之女杀害后弃之荒野。后又毒杀丁氏,买凶杀害稳婆之子,及知情人何府表姑娘吴落燕。”
太子齐寂接过来一看,点点头道:“这俞氏果真是毒妇,杀起人来,竟毫不眨眼。”
“冤!”俞氏心中一急,突然膝行半步道:“太子殿下,是这贱婢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定是妾身平日掌家甚严,叫她生出悖逆之心,竟胆大包天到栽赃主家!”
“住口!罪妇!”张汝兮喝道。
“本官断案,向来证据俱全,断不容你这等凶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