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舒璘独自回到卧室。
他扑到床上,将脸深深埋进邵承玺的枕头里。冰雪般清冽的信息素还未散尽,却已没了主人的体温。“老公……”他轻唤一声,喉咙哽得生疼。指尖无意识描摹着枕头上细微的褶皱,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自已的alha。脑海中闪过邵霆睿慈祥的笑脸。还有邵秉衡,虽说老是板着张严肃的脸,却对他像孩子一样包容。泪水无声浸透枕套。他好想自已的alha。明明只分开了一天,他感觉好像两人已有一个世纪没见面。想他,好想他。想让他抱抱,亲亲,拥着他睡,在耳边叫他宝宝……舒璘从来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的alha被总统抓了,最终会怎样?他猛地坐起身,眼眶发红。忽地,他又想起自已用命救下来的那二十几名患者。救下他们又如何,最终还是沦为政治牺牲品。当初,邵承玺把舒璘从被窝中拉起来时,他之所以一口答应,一方面是为了邵家。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想救下这二十几条人命。这是舒璘第一次为自已是us级oga而感到自豪。从十五岁分化成us级oga,舒璘一直处于困惑和惶恐中。百万分之一的概率首先给他带来的是极大的不安全感。以虚拟身份示人起,他一直为自已的真实身份暴露而担忧。同时,因为分化成us级oga不是自已靠努力得来,就像中彩票般的幸运,反而成了捆住他的枷锁。后来,在舒景澄和邵玉琴的开导下,他不再内耗,欣然接受us级oga带给他的一切福利。救下那二十几个患者后,他对自已us级oga的身份有了重新认识。他竟能救人。还是那么多条人命。原来us级oga真正的价值在这。所以,后来,知道要用自已的信息素制成新型药剂,用于治疗信息素患者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是造福千人万人,甚至上亿人的好事,他没有理由拒绝。他相信,谁站在他的角度,都会欣然答应。可如今,他又迷茫起来。不是为自已,而是为人的命运。他细想着那二十几个患者,越想越害怕。似乎他们永远也挣脱不了命运的枷锁。他们的命运,早在十五年前就注定。十五年前,洪镇岳为夺权,用声波信息素进行无差别攻击,波及到无辜百姓。而这二十几人就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虽说,他们在那场面灾难中活了下来,十五年来却一直饱受病痛折磨。活得何其艰难。结果,十五年后,洪镇岳还是不放过他们。先是用声波信息素诱使他们信息素失控,以便达到陷害邵家的目的。由于舒璘这个百万分之一的us级oga出手相救,他们算是逃过一劫。结果呢,救下又如何?如今不还是又要被推上祭坛?他们做错了什么?没有,他们没做错任何事。十五年前,他们被声波信息素摧残得生不如死。十五年后,又要沦为政治斗争的祭品。 自已豁出性命救下的人,转眼又成了洪镇岳棋盘上的棋子。他们的一生,都在被人操控。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命不好,恰好成为了政客棋盘上的卒子。任人宰割。同样,邵家似乎也如此。本以为有舒璘,可以躲过这场政治阴谋。结果还是又回到原地。显赫如邵家,此刻也不过是权力博弈中的困兽。“原来......我们都一样。”舒璘蜷缩在床角,月光将影子投在墙上,单薄得像片浮萍。枕头下的硬物突然硌到他。他顺势去摸,结果摸出一枚邵承玺常戴的袖扣。这是昨晚两人在欢爱时撕扯掉落的。金属表面刻着细小的字。“玺璘·同舟”。舒璘怔怔看着这袖扣,想起邵承玺被带走前的话:“宝宝,相信老公。”他轻抚着自已的腺体,陷入沉思。许久,他擦干眼泪,翻身下床。既然都是浮萍,那就做最顽强的那一株。以前他总是躲在家人身后,享受着理所当然的爱与庇护。现在,轮到他来保护他们了。既然他能救一次邵家和那二十几个人,就能救第二次。他要拼尽全力,将自已爱的人护在自已的叶荫之下。舒璘拿出纸和笔,一整晚都在写写划划。次日,晨光微熹时,邵府已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