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林晚洗漱完毕,坐于铜镜旁梳头,翠桃端来了梳头水,接过她手中的木梳道:
“姑娘,这些马鬃有些毛躁,奴婢用刨花水先给您理顺吧。”
女子嫁人后,头发不能像以前那般半束半披,需要将头发盘起梳成发髻。
而她今日所梳的单螺髻比较厚重,一半是真发,另一半需用马鬃固定。
假发用了一两次后容易卷曲,要用梳头水浸湿、理顺。
翠桃帮她盘好了头发,问:“姑娘可要用发簪点缀?”
“好。”
翠桃打开妆奁,递到林晚面前,“姑娘,您选一款吧。”
林晚瞧着那满满一盒首饰,琳琅满目,应接不暇,顿觉花了眼,“要不,你随意帮我选一款吧。”
话语刚落,余光扫到铜镜的一角,里头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裴慕衍?他没去大理寺?
林晚:“你先出去吧。”
翠桃放下妆奁,应声退了出去。
林晚又问:“找我有事?”
裴慕衍没说话,只轻轻走近,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簪,缓缓插入她盘好的发髻中。
透过铜镜,她看到他神色温柔,动作亦温柔。
二人的目光在镜中相撞。
林晚不自然地看向别处,避开他的视线,“这簪子,我不是还你了吗?”
裴慕衍语气霸道:“既然送你,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这是他亲娘留给他的遗物。
也是唯一的遗物。
关于他娘的记忆,只停留在三岁那年,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后来,她娘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总是问爹,娘去了何处。
他爹只说:“你娘不属于这儿,她是另一世的魂魄,完成了任务,她便走了,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他那时候还小,听不懂。
却依稀记得,他爹将一个玉簪递于他手中,“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切记,日后只能赠予你的妻子。”
......
回忆戛然而止。
裴慕衍沉声道:“不准再还我,也不许弄丢,听到了吗?”
他都送了两回,林晚再还他也显得矫情,她应了一声,“好。”
“走了。”
裴慕衍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微扬,转身出了门。
前脚刚走,后脚慕容来了。
“林姐姐!”
裴慕容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还透着几分得意。
“怎么了,你这是?”林晚问。
裴慕容激动地大笑两声,“太解气了!实在太解气了!!”
“方才晨昏定省时,祖母抽背《女戒》,我与鹤兰都倒背如流,只有裴舒月磕磕巴巴的。”
“祖母劈头盖脸将她训了一顿,还说就她那德行也妄想攀高枝的狠话,裴舒月当场就哭了!”
似想到什么,她又补充,“今日我瞧裴舒月右手缠着纱布,好像受伤了,也不知道她做什么弄的。”
手腕受伤?
她不会自杀了吧……
自从刘垣意外暴毙。
裴舒月的婚事自然而然黄了,她在府里的处境并不好过。
先前她与刘垣无谋苟合,裴渊舔了张老脸亲自跑了趟侯府,好不容易将亲事谈下。
结果咧,脸是丢尽了,忙到最后却是一场空!
他因为此事对裴舒月多少有些怨恨,从前最宝贝的女儿,如今却是疏远了。
今日,老夫人将裴舒月训斥一顿,只怕他也没护着。
“林姐姐,你这簪子......”
裴慕容正洋洋得意着,突然注意到林晚头上的簪子,眼睛都看首了,“这是二哥送你的?”
“嗯。”林晚点头。
“我的老天奶!”裴慕容惊呼出声。
“你可知,这白玉莲花簪出自玉雕大师庞门之手,是他的闭关之作。这世上仅此一支,可谓是无价之宝,再多钱都买不到!”
林晚:......
所以裴慕衍说集市随手买的,便是骗她的。
这家伙……
慕容撇撇嘴,继续道:“我向二哥讨要了不知多少回,他都不愿送我,倒是送给林姐姐你了。”
她说这话时没什么酸味,全是羡慕。
“林姐姐,要不......你借我戴两日,我过两日就还给你,可以不?”
林晚有些犹豫。
这玉簪如此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