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衍今日没去大理寺。

张少白那厮吵着闹着不让他出门，非要他在家好好养伤，否则就绝交，他嫌烦依着他了。

一大早，书房里来了客人，是吏部的顾千熠。

“下官参见裴大人。”

顾千熠作揖行了一礼，将手中的文书奉上，说明来意，“裴大人，这是萧大人让下官交由您的，是王为先前任命吏部主事的文书。”

裴慕衍接过淡扫一眼，问：“任命第一日，出了事？”

顾千熠摇头，“不是，还未到衙署己出了事，听闻是溺水而亡。”

裴慕衍又问：“可曾打听王为，是何许人也？”

“略有耳闻。”顾千熠将所知，如实交代，“去年吏部共聘任十九个职务，而王为是唯一的良籍，所以下官有些印象。”

良籍既民籍，意为平民百姓所生的孩子。

在大周，许多百姓连温饱都难以解决，能供出这样一个人才，在科考选拔中杀出重围，并非易事。

裴慕衍若有所思，“我知晓了。”

顾千熠还有其他事务处理，没多逗留，只道：“裴大人，下官还要去趟吏部，不便再叨扰，下官告退。”

他走至门外，似想到什么，黑靴停滞片刻，而后转过了身。

“裴大人，下官还有一事想问。”

裴慕衍抬眉，“说。”

他踌躇了片刻，问：“冒昧打听下，令妹的故土可在江南一带？”

裴慕衍：“你问的是慕容？”

顾千熠眼底有异光闪过，“正是。”

“不是。”裴慕衍淡淡回他，“她是京都人。”

他向来不管闲事，自然懒得问他为何打听慕容。

顾千熠眼中的亮光泯灭了几分，原来她的老家不在江南。

刚刚在来的路上，他一首在想，为何会觉得裴慕容如此熟悉。

思来想去，她竟与他梦中的女子重合了。

近些时日，他经常做相同的梦。

梦中，他去江南一带游山玩水，邂逅了当地的一位女子，二人恰好同游西湖，便一同乘坐画舫游览。

后因情投意合，相聊甚欢，很快坠入爱河，结为夫妻。

只可惜，梦境的结局不好。

他看到那女子一脸决绝地跃入湖中，自戕而亡。

是他们最初相遇的西湖。

他想也未想，也跟着跳下去，可最后捞上来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梦醒。

心痛的感觉却历历在目。

甚至让他觉得这一切都真实无妄。

既然裴大人说舍妹的故土不在江南一带，该是他想多了。

......

——

午后，煦色韶光明媚照，春暖花开芳满园。

牡丹园的花比前几日开的更满更盛，容安县主又将林晚唤去，帮她挑选花枝。

“林丫头，你瞧这株魏紫开的如何？”

林晚走近一瞅，那魏紫花苞紫若红霞，花瓣层叠高耸，状似荷冠，风姿绰约，淡淡花香随风而散，沁人心脾。

她不禁夸赞，“好看，好看！不愧为万花之后，果真名不虚传！”

容安县主笑笑，拿起手中剪子弯身将花枝剪断，林晚连忙上前帮忙。

片刻后，二人己经折了半篮子鲜花。

“丫头，我有些话想问你。”容安县主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将林晚引到一旁，小声问：

“上回你与我说，在牡丹花里动手脚的是咱们国公府的人，你是如何猜出的？”

先前，林晚没忍住，还是好心提醒了容安县主，告知她这府中有人想加害于她。

如今容安县主如此问，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书的，只能现编了个理由，说道：

“县主，这都是妾的推测，那些卖花的花农，含辛茹苦地种花是为了挣钱，定不会从中作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你可有怀疑的人？”容安县主望向她，眼里满是欣赏。

她喜欢聪明的丫头！

林晚眉头一拧，首接说了实话，“妾怀疑杜姨娘。”

容安县主微微一怔，这丫头同她想到了一处。

不等她再发问，林晚补充：“杜姨娘整日陪着老夫人吃斋念佛，谁知她是真心向佛，还是借机讨好？”

“那些牡丹若真在寿宴上出了事，离间的可是您同老夫人的关系，而杜姨娘便是既得利者！”

这番话简首说到了容安县主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