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裙摆紧随其后的陆楚楚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场大戏,却聪明地没有吭声。
陆昭昭看着柳姨娘手中那双明显是男子式样的锦缎靴子,心中更是一片清明。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拙劣至极。
她抬眼看向陆良栖,只见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随即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昭昭,你竟敢在闺阁之中私藏男子鞋履!”陆良栖声音颤抖,仿佛真是一位为女儿操碎心的父亲,“我陆家世代清誉,怎会出了你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儿!”
“父亲!既然她回来不过一年,一开春便早早搬出陆府,向来是与我陆府没什么缘分,不如早日断亲,免得她以后惹出祸事来。”陆乘风立刻插话,却没看到自己父亲听到这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陆昭昭冷笑一声,正要反驳,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身着华贵锦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他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轻浮之气。
“陆相不必动怒,这双鞋子——”男子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陆昭昭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正是在下的。”
陆昭昭瞳孔微缩。
这人她在宫宴上见过,但并未上前结识,正是兵部尚书之子郑明远。
看来父亲不仅设局陷害她,连“奸夫”都准备好了。
郑明远上前一步,故作深情地看着陆昭昭:“我与昭昭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这双鞋子是我上次来访时不慎落下的。”
陆良栖闻言大怒:“郑明远!你父亲虽与我家是世交,却也容不得你做这些无媒苟合的事!”
“伯父思女心切,小婿知错,”郑明远摆摆手,“我与昭昭两情相悦,今日我正是来提亲的。”
陆昭昭面上几乎挂了一层冰霜。
柳姨娘在一旁添油加醋:“哎呀,原来县主与郑公子早有私情,难怪老爷说要给县主安排婚事时,县主那般抗拒呢。”
看够了戏,陆昭昭正要开口,却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侍卫的阻拦声和一声清冷的呵斥。
“让开!”
这声音——陆昭昭心头一跳。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玄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晃。
来人剑眉星目,正是林珉辰。
陆良栖脸色一变:“林小将军,此乃我陆府家事,你擅闯是何道理?”
林珉辰看都没看陆良栖一眼,径直走到陆昭昭身边,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过,确认她无恙后,才转向众人。
“本将军听闻陆大人要将县主下嫁,特来观摩一二。”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凉嗖嗖的杀意。
郑明远脸色微变,强笑道:“林小将军,我与昭昭情投意合,父母皆是同意,哪还能轮得到你……”
林珉辰冷笑一声,突然伸手从柳姨娘手中夺过那双鞋子,举到郑明远面前:“郑公子确定这是你的鞋子?”
郑明远硬着头皮点头:“自然。”
“有趣。”林珉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郑公子何时改了喜好,改喜欢女子了?”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郑明远脸色瞬间煞白:“这……这……”
林珉辰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继续道:“郑公子不是素有龙阳之癖吗?怎会对女子感兴趣?上个月你还与城南戏班的青衣小生闹得满城风雨,这么快就转了性子?”
郑明远面如土色,连连后退:“你、你血口喷人!”
林珉辰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这是郑公子写给那位小生的情诗,需要我当众念出来吗?”
陆良栖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林小将军,这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林珉辰目光如刀,直刺陆良栖,“陆相与郑尚书密谋,欲将明雅县主许配给一个根本不爱女子的男人,这才是天大的误会吧?”
院中一片死寂。
陆昭昭看着林珉辰挺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柳姨娘见事情不好,慌忙出言辩解:“老爷,妾身不知情啊,这鞋子明明是——”这话一出,算是“弄拙成巧”,将这次一家子的“组团算计”变成了她自己一个人的错。
“闭嘴!”陆良栖厉声喝止,虽看起来是怒火横生,但仔细瞧便能察觉他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强作镇定地对林珉辰道,“林小将军,今日之事是我治家不严,让您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