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啊……”
良久之后,张子房轻叹一声。¢n′e-w!t¢i^a′n.x_i!.!o·r-g·
放下茶盏,抬起眼来,看了李北玄一眼。
眸中笑意不减,却忽地轻声问道:“你的蓝田工坊里……有多少常驻工匠?”
李北玄一愣,下意识答道:“连学徒带工匠,常驻的约莫两千上下。”
张子房点点头,又问:“这两千人里,有几成,是蓝田书院毕业的?”
李北玄更是一怔:“不到一成,大部分是这两年各地招募来的熟练工,安西回来后扩张太快,老营那批人远远不够了。”
“是啊,蓝田发展的是真快啊。”
张子房笑了笑,忽而语气一转,淡淡道:“不过,人多了,也容易乱。”
听到这里,李北玄眯起了眼睛。
问道:“张叔叔的意思是……”
“你这里,有钉子。”
张子房轻声说道。
而听到这两个字后,李北玄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一下。
盯着张子房,良久没出声。
其实李北玄早就知道。
镇国公府,并非铁板一块。
这里不可能只有他自己和赢丽质的人。
李北玄甚至可以断定。
在他和赢丽质搬入镇国公府的当天,甚至更早,锦衣卫的耳目,早就悄然入驻了这座府邸。~鸿¢特?暁¢税?旺\ *追¢醉~辛,璋/洁!
但李北玄并不在意。
因为他问心无愧。
李北玄虽然是赢丽质的人,但从不插手朝局权争。
他不结党、不藏人、不养私兵。
哪怕蓝田工坊一日扩张千人,他也只管事,不管人。
更不会主动布线、安插、招揽。
也不跟地方派系私通,更不在官场搞关系网。
身正影首,自然无惧旁人盯视。
再者,说句难听的,这些钉子的存在,李北玄是知道的。
甚至可以说,是他和赢世民之间心照不宣的一种默契。
镇国公府之所以允许设锦衣卫暗桩,某种程度上,正是李北玄对皇帝的一种主动示弱。
他知道自己太能干,蓝田又太大,涉及钱粮、兵器、教育、印刷、运输……
每一项都与国计民生相关。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完全不生疑。
所以李北玄索性什么都不藏。
大大方方的就让赢世民看,就让他盯。
这样一来,反而消弭了疑忌,赢得了信任。
其次,李北玄也很清楚。
锦衣卫这东西,不只是盯。
那更是一道保护屏障。
蓝田是武朝的命脉之一。
书院、火器营、实验室、以及那些工厂,更是国之重器。\衫,叶,屋¢ ,追\蕞~欣?章\截+
这里若真出点乱子、出点泄密,别说他李北玄,就是整个中枢都会被拖下水。
所以,锦衣卫盯他盯得越死,某种意义上,也就越能保证安全。
毕竟,能被皇帝亲自盯着的地方,才是真正不容旁人插手的禁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镇国公府,除了赢世民自己的人,就绝不该再有旁人染指。
可现在,张子房亲口告诉他。
蓝田,有钉子。
想到这里,李北玄少见的后背一毛。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
但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了冷。
不是畏惧,也不是慌张,而是一种极其本能的警觉。
张子房说有钉子,他信。
不仅信,而且立刻警惕。
因为这绝对不是儿戏。
想到这里,李北玄抬眼看向张子房,语气也微微沉了几分:“张叔叔,是谁?是……外族?”
“突厥?吐蕃?西域诸部?”
“还是楚,或者魏?”
是谁在盯着他?
是谁在盯着蓝田?
李北玄皱紧了眉。
而张子房听罢,忽地呵地一笑。
那笑不带轻蔑,反倒多了几分温和意味。
“你小子啊,脑子转得是真快。”
他说着,摆了摆手,语气放缓了些许:“不过,别紧张。”
“不是外族,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儿没出事,没人要你的命,也没人真能拿走你那些图纸。”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