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厚,法外开恩,不咎你们暴戾唐突之罪,特赐汝等每人白面一斗,拿过了好好去吧。”
江镜庭在车内听了沈易山的这番高谈阔论,不禁蹙了蹙眉头,不由得脸色微红,满心想去谦逊一番,却是不敢出来抛头露脸,只得在车内坐着。
一众饥民听了沈易山的说话,先是一阵静默,人人不敢稍动,似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不咎其罪”于众人丝毫没什么在意,每个人都饿得一只脚跨进了阎王殿,左右是个死,谁怕去见官呢?
但是一斗白面却的的确确是活命之恩了,只是这年月便要吃糠咽菜也不可得,何况那沈易山口齿伶俐,吐字清晰,说的可清清楚楚是“白面”两个字,虽见这三人车乘当是富绅之物,也是难以置信。
直到沈易山从车后取出系好的两个硕大的麻袋,解开了绳子,露出了白花花的白面,众人这才知道所言不虚,一个个都蜂拥着跪叩车前,山呼恩公。一时间喜极而泣声、愿做牛马以报的志愿之声,还夹杂着先前那扑地汉子自扇耳光的声音,响彻田野。
花月意兀自沉浸在江镜庭适才的绝技当中,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欣赏,正在一步步回想江镜庭的每一个动作,脸上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忽然被众人的声音惊醒过来,还道自己刚刚的女儿情态被人发现,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却见沈易山正自洋洋得意的开说大义:
“正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花月意急忙绷了绷脸,两手托颐,揉了几揉,把沈易山拽到车后:“你这是做什么呢!不要到处招摇,你忘了咱们须得低调行事。”
沈易山一想,也觉有些不妥,当下对众人道: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是及早各归乡里,天时虽艰,然而朝廷总会有赈济百姓的粮饷的,纵使不多,忍一忍也就过来了,切不可再行这等凶暴强人之事了。”
内中一老者跪下道:“老爷明见,非是我等恃凶强霸,欲多占粮,实在是命苦,时运真个不济,朝廷确有赈灾之粮,只是本县自来有个规矩,发放粮饷之地不定,或在县衙门口,或在田间阡陌,或在闾里之间。发粮之时亦不定,自辰时至酉时,皆有可能发粮,只是每人限取二升,若欲多取,须到下次再拿。小老儿眼花耳聋,每次听知有粮发放,急急赶去,总是人去粮罄,落得空跑一趟,肚里却更加饿了,今番已是第五日没粮下肚了,若非遇到老爷们仁义,小老儿也就......”话没说完,已是哽咽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