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伯父不须过谦,我爹爹得到确实讯息,济州府知府出缺了,此次十有八九是伯父您荣升,便要我来给您报个喜讯,日后同为朝廷出力,还请互相关照呢。”
这番话只把那知县听得喜笑颜开,半晌合不拢嘴来,当听说即将升迁的时候,便已经想一问究竟,只是先前所为已经得罪了知府的公子,心中正是诚惶诚恐,哪敢再冒然相询,此刻听说,当真喜从天降,只是呆笑。花月意又道:“我爹爹是最早得知讯息的,估计只在这半月间,伯父就会陆续收到本省各地方官的贺礼啦,这区区之数也是爹爹的心意,伯伯幸勿推辞。”
知县嘿嘿一笑,肚子上的肉都跟着颤了一颤:“那下官可就却之不恭了。”
知县那胖手这才收下了银票。
不多时筵席开上,临城是个小地方,这县衙虽然搜刮得许多民脂民膏,筵宴上的菜肴也无非是鸡鸭鱼肉,鲜果时蔬,并不见有什么奇禽异兽,只是味浓汁厚,菜色丰满罢了。
花月意饿了一天,也无心分辨菜味,准拟解开腰带,放松肚皮,张口大嚼了。沈易山看出端倪,悄悄踢了花月意的足踝,意思提醒她别忘了正事儿。花月意很不乐意,皱着眉头斜睨了沈易山一眼,用力将肩膀一扭,入席落座。沈易山没奈何,也自去仆役房用饭。
席上那知县和花月意谈了好些朝政时事,地方冷暖,还问及江宁府的民生经济等,这些事都是江镜庭最初就已经教给了花月意的对答之辞,花月意此时对答如流,知县心下只有钦佩,对花月意的身份更无半分怀疑。
酒酣耳热之余,花月意故意叹息道:“其实我倒觉得为官在大城大镇,反未必如这样乡里小村舒服呢。”知县也有了三分酒意,呵呵笑道:“贤侄怎的这般说,岂不闻‘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能升迁旺运,谁来这穷乡僻壤?像我在这里苦捱,今番才终于脱笼而去啦,哈哈哈,感谢贤侄,感谢令尊,咱们满饮此杯。”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花月意也端起酒杯慢慢饮了,叹息道:“谁不知道大城好呢,民丰物阜,可就是上面查的越来越严了,像我爹爹,捞不着多少银子,却吓得整日里连吃顿筵席也不敢声张,生怕有那暗访的钦差,偏逢着多嘴多舌的刁民,胡吣一通,便是麻烦。虽是官家,反不能安享富贵。何如伯父您这里,一路上看那群匹夫,饿成个皮包骨头,也用不着怕他则个,哈哈哈哈!”
知县谲然一笑,道:“我的好贤侄,你爹爹怎的只教你读书,却没教你为官之道呀,唔...唔...嗯,是了,难怪你身边那小厮说你只是闭门读书呢,想来是因为你年岁尚浅。现在叫你出门来送信也是历练一番的意思。哈哈哈哈,其实做官儿啊,就是个‘巧’字,你一味的搜刮盘剥,也有尽时,况且为官者,和强盗不同,既要拿钱拿粮,还不能让人说出什么话来,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瞧我这里饥荒,朝廷有令了,灾区的百姓不需要再缴税粮,这不缴税粮,咱怎么捞呢,人都道我这衙门是苦差了,你伯伯我偏不以为苦,朝廷发放的赈灾粮食可是不少啊,你得......”话未说完,只听得一声咳嗽,自屏风后转出一个妇人,约莫三四十岁年纪,看服饰正是县令夫人。
花月意立刻起身行礼,口称:“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