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变了不少

穆涵之又强调了一遍：“反正我是不可能给那卑鄙的狗皇帝效力。”

屋子里静下了。

青灯之下，穆涵之微察着花月意的脸色，她看上去憔悴不堪，眉间眼底尽是倦意。她的呼吸也急促，不知道为什么，穆涵之觉得她似乎会在下一刻就要失声痛哭一样。

从前她嗓门最大，如今说话声如蚊蝇，眼睛还时不时习惯性的往窗外门外提防的瞟上几眼。

她似乎很担心这里有探子，或是眼线。

她变了，和从前变得太多了。

那个永远朝气蓬勃，永远没有烦恼的花月意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

穆涵之闭上眼，忽而清霜一笑。

花月意：“你笑什么？”

穆涵之的头枕在墙壁之上：“我觉得苏宸玉近来变了不少，这次见你，连你也变了不少。百姓眼里，你们何其显贵，一个是威名赫赫的常胜将军定国王爷，一个是巾帼不让须眉深得王爷宠爱的王妃，但你们好像并不欢喜。我在想，权利到底会带给人什么。”

花月意垂眸不语。

穆涵之慢声道：“我以前觉得权利是最好的东西，能让人为所欲为，能满足人的一切欲望。所以我不断往上攀爬，想着有朝一日坐得大漠的王，想着有朝一日打得江山，我也做个皇帝来玩玩。但这话每次和我师兄说，他总是四个字等着我，不要幻想。”

穆涵之话到此处仰头笑笑：“所以那时候我觉得他看不起我，但凡轻视我的人，我便卯足了力气想用事实打他们的脸。

穆王的儿子各个草包，我想着把那群草包除了，收拢人心，待得良机我便可趁势上位。

我这些年倒是除了几个草包，可其中有一个竟然拿我当真兄弟，这些年我始终没对他下杀手，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我总在杀与不杀之前举棋不定，每次望着他那双澄明的眼，我就始终没有忍心。

似乎也正因为我这一点仅存的善念，好像还真的帮了我自己，这次若非是他与我师兄里应外合，我也难脱囹圄。”

穆涵之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偏头看向花月意：

“不过也有没变的人，比如外面的那个落羽，吃起饭来没心没肺的照样能吃得下两大碗，还跟我讲他妻子给他生了个丫头，嘴里嫌弃着丫头没意思，可脸上都快乐成一朵花了。那天我望着他，晃了晃神，想着若是当年没有跟师兄治气，我如今或许还是林涵之，或许我也跟那呆子一样无忧无虑。

我向往权利，可权利似乎给我带来的尽是烦恼，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花月意蹙眉，轻声道：“你不够狠。”

穆涵之一怔，忽而笑了：“我大起大落之后才想明白的道理，合着你早看出来了，那你怎么早没告诉我。”

花月意也低头笑了：“江镜庭估计没少和你说，你不也听不进去。”

穆涵之微微一叹，笑着摇头，半晌才道：“不得不承认一点，咱们都不够狠。可苏承榕够狠，玩得一手离间计，皇位还未坐稳就先想着鸟尽弓藏了。除了心急点，没别的毛病。”

花月意的手微微的蜷起，沉声道：“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穆涵之：“世事无常，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累了，我有点想家了，不过不是灵水村那个，是我从小长大的家，我回来的时候和师兄路过时还去看过，早已一片破败了。”

花月意抿抿唇，轻声道：“你不喜欢穆云珠么？”

穆涵之迟疑了一瞬：“如果她不是穆王的女儿，或许我能考虑一下，我这人没别的，不愿意靠女人上位，说出去不光彩，自己也觉得可耻。”

花月意和江镜庭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江镜庭匆匆换好了朝服便就去上朝了。

他转身要走，手却被花月意拉住了，花月意仰头望着江镜庭的眉眼，二人相识一笑，江镜庭将花月意抱在了怀里，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

花月意披衣站在月光下目送着江镜庭的背影，他的背影不似从前了，永远挺拔的脊背，如今看上去削瘦而疲倦，花月意养着身体的日子里，他把所有的烦恼一个人扛着，花月意不清楚他每日周旋在朝堂之上会是什么状况，她不想也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局面。

花月意的眼前闪过刀光剑影，千军万马尘土飞扬的日子。

那些流过的血，那些受过的伤，所换来的不过是如今的猜忌与忌惮。

花月意的手紧紧地蜷起，眉间眼底闪过了一层深深地怒意。

虎丫和阿昭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