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凑巧遇见你们二位。俺进去话未说得一句,茶未喝得一口,就被你们拉出,原来二位却被两个黑女难住。”
唐敖道:“小弟约九公上来,原想看他国人生的怎样丑陋。谁知只顾谈文,他们面上好丑,我们还未看明,今倒被他们先把我们腹中丑处看去了!”多九公道:“起初如果只作门外汉,随他谈甚么,也不至出丑。无奈我们过于大意,一进门去,就充文人,以致露出马脚,补救无及。偏偏他的先生又是聋子,不然,拿这老秀才出出气,也可解嘲。”唐敖道:“据小弟看来,幸而老者是个聋子。他若不聋,只怕我们更要吃亏。你只看他小小学生尚且如此,何况先生!固然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究竟是他受业之师,况紫衣女子又是他女,学问岂能悬殊?若以寻常老秀才看待,又是以貌取人了。世人只知纱帽底下好题诗,那里晓得草野中每每埋没许多鸿儒!大约这位老翁就是榜样。”
多九公道:“刚才那女子以‘衣轻裘’之‘衣’读作平声,其言似觉近理。若果如此,那当日解作去声的,其书岂不该废么?”唐敖道:“九公此话未免罪过!小弟闻得这位解作去声的乃彼时大儒,祖居新安。其书阐发孔、孟大旨,殚尽心力,折衷旧解,言近旨远,文简义明,一经诵习,圣贤之道,莫不灿然在目。汉、晋以来,注解各家,莫此为善,实有功于圣门,有益于后学的,岂可妄加评论。即偶有一二注解错误,亦不能以蚊睫一毛,掩其日月之光。即如《孟子》‘诛一夫’及‘视君如寇仇’之说,后人虽多评论,但以其书体要而论,昔人有云:‘总群圣之道者,莫大乎六经;绍六经之教者,莫尚乎孟子。’当日孔子既没,儒分为八。其他纵横捭阖,波谲云诡。惟孟子挺命世之才,距杨、墨,放淫辞,明王政之易行以救时弊,阐性善之本量以断群疑,致孔子之教独尊千古。是有功圣门,莫如孟子,学者岂可訾议?况孟子‘闻诛一夫’之言,亦因当时之君惟知战斗,不务修德,故以此语警戒。至‘寇仇’之言,亦是劝勉宣王,待臣宜加恩礼。都为要救时弊起见。时当战国,邪说横行,不知仁义为何物,若单讲道学,徒费唇舌,必须喻之利害,方能动听,故不觉言之过当。读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自得其义。总而言之,尊崇孔子之教,实出孟子之力;阐发孔、孟之学,却是新安之功。小弟愚见如此,九公以为何如?”多九公听了,不觉连连点头。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1]发?:?同“楞”。发指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