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称为“赛孟尝”。现年五旬向外,因中年无子,四十岁上就广置姬妾,虽接连生育,无如总是女儿,如今膝下共有七女。夫人成氏十年前曾生一子,名叫卞璧。谁知刚到三岁,得了惊风之症,一病而亡。彼时合家好不伤心。正在悲哭之际,适值门外有一道人化缘,听见哭声甚惨,问知缘故,要将公子送出一看。及至看过,他道:“此儿虽有一分可救,但在尘凡闹市之中,恐不中用。你们如给我抱去,倘能救转,俟他灾难满时,年纪略大,我再送来奉还。”卞滨惟恐谣言惑众,兼之小儿已死,那里肯信,执意不从。无奈夫人再三苦劝,无论死活,是要把公子给道人领去。卞滨只得叹口气走开,随着夫人办去。过了几年,毫无影响,卞滨知是无用。好在这七个女儿都是比花稳重,比月聪明。每日除公事应酬外,惟有教他们做诗写字,倒也解闷。
去岁县考,原可声明原籍,在京赴试。因避嫌疑,故命七女都回本籍。到了县考,恰好大女卞宝云取了第一,次女卞彩云取了第二,三女卞锦云取了第三,四女卞紫云取了第四,五女卞香云取了第五,六女卞素云取了第六,七女卞绿云取了第七。后来郡试,虽略有参差,都不出十名以外。试毕回来。今年部试,偏偏父亲做了主考,都要回避,好不扫兴。卞滨虽爱女心胜,每与妹夫孟谟斟酌,又不敢冒昧入奏。因同夫人成氏商量:“眼看就要部试,惟恐众女儿在家郁闷,莫若着人把孟家八个甥女接来一同散闷。”因而又向同考官考功员外郎蒋进、主客员外郎董端、祠部员外郎掌仲、膳部员外郎吕良说知,意欲将他几位小姐请来一同消遣。众人因女儿不能入试,终日在家无情无绪,今听此话,如何不喜?况且向来都常来往,如今又算同年,自然更觉亲热。当时个个应允。回来都对女儿说了,无不要来相聚。
卞滨有两个妹子,一个嫁与原任御史台大夫孟谋为妻,一个嫁的就是礼部侍郎孟谟。那孟谋是孟谟的胞兄,早经亡故,存下四个女儿,长名孟兰芝,次孟华芝,三孟芳芝,四孟芸芝。孟谟也有四个女儿,就从孟芸芝排行,五叫孟琼芝,六孟瑶芝,七孟紫芝,八孟玉芝。个个都是饱读诗书,娇艳异常。这孟谋之妻卞氏夫人,自从丈夫去世,本要带着女儿回河南原籍,因小叔孟谟、哥哥卞滨再三留在京中,以为将来众女儿择婿之计。兼之八个姊妹自从一同赴考,郡县取中之后,真是如胶如漆,就像粘住一般,再也离不开。因此卞氏只好带着四个女儿就在孟谟府上住下。这日,见众女儿因不能赴试,个个眉头不展,正在用言安慰,忽见哥哥那边来接他们,连忙教他姊妹略为穿戴,即时过去。
这八位小姐到了卞府,孟兰芝带着七个妹子见了舅舅、舅母,并与宝云、彩云、锦云、紫云、香云、素云、绿云都见了礼,随便坐下。卞滨道:“我怕你们不能入考,在家发闷,因此接你们过来。但这一向为何不来看看我哩?”孟兰芝同孟琼芝道:“甥女这两日本要来请安,惟恐舅舅考试匆忙,所以不敢过来。”卞滨道:“我虽有事,你舅母同宝云七个姐姐却闲在家。你们不过因回避发闷,不大兴头,那里是因我忙就不来哩?”孟紫芝道:“我们好一向不来,今日过来,舅舅该说怎样想念甥女的话才是,怎么刚见面,就把人家心病说出哩?”卞滨笑道:“果然我的话是不错的。”因向宝云道:“我已教人备了几桌饭,少刻蒋府、董府、掌府、吕府四家姊妹也都过来,你们就在花园聚聚,或做诗,或猜谜,如酒量好,或行个酒令随便顽顽。好在大家又是常会的,也没甚拘束。刚才部里来送信,说剑南倭寇已被文隐平定,一两日就有红旗报捷到京。连日朝中有事,少时我还要上朝伺候,今晚就在部中住下,大约过了十三日考试方能回来。你们只管多聚几日,等考事完毕,我还要同你们做诗聚聚哩。”
那孟玉芝年纪最小,向来卞滨最是疼他。他听了这话,便道:“舅舅刚才说教我们姊妹或做诗,或猜谜,如今我倒有个谜请舅舅先猜猜。”卞滨笑道:“猜谜却是你舅舅生平最喜的,而且从不让人。但如果猜着,你以何物为赠,倒要预先说明。”玉芝道:“我们去年郡考有刺史送的端砚,就以端砚一方为赠。”卞滨道:“狠好!你且说甚么题面?”玉芝道:“就是舅舅适才所说‘红旗报捷’四字,打《论》《孟》一句。”卞滨闻言,不觉哈哈大笑道:“你速速教人把端砚取来预备送我,等我好猜。”香云道:“倘我们猜着,不知有赠无赠?”锦云不等玉芝回答,就说道:“你问他怎么!我们只管猜,那有无赠之理?”成氏夫人也笑道:“你们只管猜,八甥女如不给赠,将来到他婆婆家闹去,看他给不给!”玉芝道:“舅母何苦哩,你老人家又要引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