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科张主任和自己的丈夫,也就是三车间的车间主任方林,走在一起,两人都板着脸。
方林对张主任道:“你知道职工们背地里都怎么说你吗?堂堂副厂长被你个小小的人事科主任安排住进一号楼,你是怎么想的?拿着鸡毛当令箭!这让我面对我的顶头上司,多难做?”
“我就是气不过!明明你能升上去,偏偏空降一个陆淮川!”
“嘶——你小点声!当不当副厂长能咋的?得到实惠就行呗!钱到手比啥都强!”
张主任惊喜道:“刘阳给你结款了?”
方林比了四个手指。
张主任问道:“四百?”
方林点点头,向四周瞟一眼,低声道:“还让我帮他做一次,说这次如果成了,翻倍!”
“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张主任与方林忙隔开一米远,谁也不说话了。
“师傅,师母,下班了?”
方林回头,见是自己的徒弟王东,笑道:“回家呀东子?”
王东道:“回家!师傅师母明天见!”
王东自行车骑得飞快,停好了车在楼梯口遇上陆淮川。
“陆厂长回来了?”王东打招呼道。
“哎,去看老王师傅和周阿姨吗?”陆淮川笑道。
王东就是他对门邻居王铁柱和周春芳的儿子。
“是啊,我先走了,陆厂长!”他不等陆淮川答话,就疾步跑上了楼。
“妈!”王东进门就对周春芳道,“听说小丽回来了?”
周春芳脸色煞白,被自己儿子进门吓了一跳。
“你看看,小丽一回来,你远在车间就听说了,这厂里哪瞒得住秘密!”周春芳丢了魂一样自言自语。
王东一看不对劲,问道:“妈,你咋了?小丽来干什么?”
周春芳眼泪直流:“儿子,妈干了件错事!今天小丽竟然让我……”
这时候,陆淮川也到了家门口,推门进屋,就说道:“棠棠,今天我要坐夜班火车去桐市服装厂学习考察,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就走。”
他说完没听到赵棠棠回应,往屋里一看,赵棠棠呆若木鸡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坏了的锁。
“怎么了?”他心里“咯噔”一下。
“三哥,进贼了!”
陆淮川蹲下身,牵起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
“丢了什么东西吗?”陆淮川接过她手里的锁查看。锁有被石头砸过的痕迹。
他往门口一看,那块石头就躺在他家门口,有脑袋大小,上面有浅浅的白色砸痕。
“不是惯偷,应该是第一次,很慌乱。”他道。
赵棠棠望着陆淮川,眼里全是困惑:“奇就奇在只丢了两件我的衬衫,和一条裙子,别的东西都没丢。”
陆淮川深深地拧起眉头。
他用手拂了拂她额前散乱的发丝,道:“别怕,我去买把锁,等我回来,一定查清是谁干的。”
他看了一眼手表,一刻不再耽搁,转身跑下了楼。
刚刚他说要出差?
赵棠棠醒过神来,提起精神给他收拾衣服。
不一会陆淮川就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我让便民商店的阿姨给英子带了信,让她下班过来找你,你一定要让她住过来给你做伴。”他叮叮当当地往门上钉钉子。
“好。”
“我一会去一趟保卫科,让保卫科加强家属院的巡逻。”他在门外又钉了个锁扣。
“好。”
“如果有陌生人敲门,只有你自己在家的时候你别开,出门的时候把这两把锁都锁上,这两把锁我刚买的都是最结实的。”他试了几次,把钥匙拆开,给赵棠棠留一份,自己留一份。
“好。”
“门里面我多给你加两个插销,你别忘了插上。”他又叮叮当当地开始忙起来,额头上全是汗。
赵棠棠听着他的叮嘱,心里越来越不安,问道:“三哥,你要去很久吗?”
“不,我后天就回来。”他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接着钉钉子。
赵棠棠松了口气,不由笑了:“你嘱咐了一堆,我还以为你要走很久。”
她拿起帕子给他擦汗,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额头,脸颊,鼻尖,见他的汗水流淌的脖子和胸前都湿了,拿着帕子擦过去,脸蛋不禁泛起了红晕。
抬眸撞进他的眼,她读到了浓浓的担忧。
“我很后怕,如果贼来的时候你在家,他对你动手了怎么办?还好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