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病房，看见张哥正在给他喂水喂药，张哥刚要跟我打招呼，我示意他先不出声。

他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

张哥跟我使眼色，示意我别吓他，我点点头。

我就坐在张哥旁边，听他俩说话。

小山，多喝点水，尿量太少了。

嗯，他答得敷衍。

张哥，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怎么了？

没，没怎么。他表情落寞，抿了抿嘴，那个，那个…

你媳妇出去了。

她…去…

她没说，小山这一上午魂不守舍的，你是不是想人家啦，惦记人家快中午了怎么还不来看你，你给人家准备饭，又怕人不来，是不是？说着张哥扭头冲我坏笑一下，我抿嘴一笑，不让他说实话。

我没有，她自己长腿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啥吃啥，哪里还轮得到我管她？他别扭的转过头，想把头钻进枕头里。

我就说你不会说话，你就放下脸面跟人说点好听话，几下不就哄好了，你非得拉硬。

哥，我哄了，我也求了，她到现在都没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去，我想放下脸面，我也得有机会放下啊！

那人在旁边，你就说呗！

我…我…

你什么你，你嘴甜点能掉块肉啊？

他有点委屈，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结婚以后我自己也觉得性格别扭极了，我心里一首对她都在乎的厉害，我希望她对我，也和我对她一样，我甚至希望她比我还要珍视，看重。可我又觉得我比她大这么多，我还当人家老公，我得处处为她着想考虑，不能跟她计较太多，有时候我希望她能懂我的良苦用心，理解我。我就这样的烂身子，拖累她一辈子，加上眼睛治疗又失败了，那时候我真的很绝望。

我残疾这么严重，其实我心里慌急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一会疑神疑鬼，一会自惭形秽，我讨厌现在的自己！这种焦虑比我从防空洞出来，还严重，我很讨厌自己这样小心眼，可我真的克制不住自己，不怪绵绵讨厌我，连我都讨厌我自己。

小山，别想那些没有用的，你媳妇天天陪在你身边，天天给你端屎端尿，人都没嫌弃你。你好好哄哄，这日子不就顺顺当当过下去了吗？听哥的，以后好好说话，你心里有话，你就跟她好好说，绵绵通情达理，她可比你大大方方多了。

他闭着眼，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想一首不出声，就假装咳嗽了两声。

他听闻知道我在他旁边，脸色有点苍白。

南山，我上午出去了一趟，看你睡觉没跟你说。

嗯，你想去哪里都行，你不跟我说，也没什么要紧。

一听就是口是心非！

你上午没听到我声音，想我了是不是？

他脸有点红，我今天哪有想你…

可是，南山，我每天都想你。我特意说给他听。

绵绵，我…

你天天不开心，是不是在家闷的时间太久？

我…

要不要陪你出去散散心，正好顺宝不在，我们补个蜜月旅行啊？

我…

你以后要不要试试去上班？

我…

你！我我我的，你又神经痛啦？

他脸色更红了。

我没神经痛，你问的问题太多了，我得反应一下。

老婆，我想回去上班，可是我身体条件应该不行，我怕所里……就是现在所里派我去看大门打更，眼睛要好点都能干，我现在这样，这活估计都干不了！

那我出去上班，我出去挣钱养我家哥哥！

你！他听毕瘫手就乱抖。

啥情况，我出门你不放心啊？

你！我，我哪是这个意思？

我愿意你去上班，我也希望你出去多走走，不要成天因为我闷在家里无聊不开心。

南山，以前我不是说了吗？我出去挣钱给我家哥哥花，我家哥哥就负责在家做学问，在家负责貌美如花。

冯绵！你别拿我开玩笑！

你变了，以前我这样跟你说，你还说我志向高远。

我那时候是健全人，能走能跳，你说啥都行！

那你现在是我老公，我倒说不得了？

我现在几乎没法工作，也没有任何社会价值，我脱离了研究所，褪去光环，每天就是一个瘫废无用的普通残疾人。作为你老公，我娶了你，却不曾让你有一天生活过得欢愉，悠闲，你嫁给我，连一个整觉都没睡过，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