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煊露出感兴趣之色,他倒要看看,这个陈宁准备怎么编排他。
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心机呢。
陈宁轻咳了两声,他年纪已经很大了,本来就是元朝旧臣,又活到了洪武十五年,他甚至比韩国公李善长还大了几岁,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却格外洪亮,瞳孔中带着阴翳和审视,注视着叶煊:
“若是你直接将此事禀告给陛下,陛下同意并且处死句容县当地的矿户和官员们,一条鞭法确实是能在句容县推行了。”
“但,其他人会如何看待你?会认为你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各地百姓也会认为,朝廷任命推行一条鞭法的官员,为了在句容县成功推行,不惜杀死这么多反对者,而且还全部是百姓。”
“任何时代,民间舆论都是可怕的,你一旦这么说了,很快整个天下就都知道了,因为你始终这一条鞭法都要向着整个天下去传。”
“但,你若是暗中设计此案件,那么依旧可以杀死这群矿工,并且会让所有人认为,大量的矿工是因为意外事故也就是矿洞坍塌而死的,这样的话没有人会说你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也没有百姓会暗中讨论和骂你,你在历史上的名声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所做的一切尽皆是为了完成陛下交给的任务,以及留下一个为百姓做事的千古圣明而已,你真以为无人能看出来这一切么?”
陈宁声音洪亮,仿佛这里是大理寺卿审讯之地,仿佛他穿上了都察院右都御史的官袍,在审判已经犯下重罪的叶煊般,说的是那般义正严词,有理有据。
可叶煊,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没想到,陈御史知道的还挺多的。”
他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了,陈宁参与到了此次的矿洞坍塌事件,此人是大族中的一员,目的就是为了陷害自己,让朱元璋亲手杀死自己。
自己一旦死了,一条鞭法就很难推行了,就算是一条鞭法在自己死后也能推行,那他这个创造出土地兼并方法的人,也早已经上了大族们的必杀名单。
陈宁忽然心头一顿,他怎么有不好的预感,叶煊的这番话让他感到格外敏感,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多了,说的话也太多了,确实有点让人感觉,他什么都知道啊。
“那我想请问陈御史,这矿洞是新型火药所炸毁的,如此多的火焰,如何悄无声息的运输到句容县?要知道京城距离句容县就有一段距离,而那座矿山更是在句容县七十里外,想炸毁如此巨大的矿洞,可不是少量新型火药就能完成的。”
叶煊询问,陈宁却冷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到底如何运输火药的,叶春坊作为参与者,难道心中还不清楚么?”
“只要锦衣卫调查,就能查个明明白白。”
“但,恐怕到时候某位锦衣卫的官员,不愿意查的那么仔细。”
这话意有所指,说的就是蒋瓛,蒋瓛闻言心头一冷,扫视着陈宁。
你可千万别犯法啊。
亦或者被关押入诏狱内。
一旦落入到我的手里,我让你知道你这七十多年来可没白活,让你好好享受享受人间极乐。
“既然如此,还请父皇下令调查火药运输情况。”
“是该好好查一查,我记得这军器局的火药调派之事,唯有军器局大使有资格下令,亦或者是朝廷、父皇下令,军器局大使照做。”
“现在只需要查查,朝廷有没有下令就知道了,若是朝廷方面没有关于调派火药的文书,那么就只有叶煊有资格调派,再调查清楚叶煊是如何将火药派送到句容县外的矿山的。”
秦王朱慡、秦王朱棡依次言道。
叶煊忍不住看向那朱棡,这朱棡可比朱慡厉害多了,其话语间的意思,分明是让锦衣卫把案件,朝着他该如何派送火药这个方向去查。
也就是,先认为你犯罪了,然后调查你如何犯的罪。
而不是,调查你究竟犯没犯罪。
这可谓是准备把他往死里弄啊。
他原本还想着,藩王问题晚些时日再和朱元璋提,但现在看来,需要尽管提一下了,这真的是个大问题了,明朝时期的藩王你就负责好自己本地的事情就得了。
让你来京城,也是因为朱雄英的册封大典,不然的话你以为你能随便来?
来也就算了,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参与到朝廷中的事情来,甚至干扰处理案件,这还得了?藩王干预朝政,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现在是朱元璋时期,可能很多人不会关注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