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余光瞥了眼靖安郡王,只见那人面色沉沉、寒意压身,显然是动了真火。
顾辞风心念一转,又轻轻呼出一口气:
“也好。”
林悦兮若真哪天把靖安郡王给惹毛了,吃了苦头,自己也算没白费心。
或许自己还能看在从前的情谊,去找下张先生,让他帮忙高抬贵手,自己还是愿意在身旁给她留一个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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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圣上的万寿节,宫中张灯结彩,贵客云集。
可忠勤伯府本是边缘人物,苏婉清作为一个小妾自然没有进宫的资格。
她独坐闺阁,对着一面老旧的铜镜,一遍又一遍地描眉描唇,红脂一点,艳色照人。可那铜镜模糊扭曲,她怎么描都觉得不够称心,轻轻“哐”地一下,将镜子推得转了个方向。
“玉润坊出的镜子,能把人照得一丝不差,肤如凝脂、鬓若刀裁——连毛孔都清晰得看得见呢。”
她语气低低的,像是喃喃,又像是在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话。
“像我这样的美人儿,不该也有一面那样的镜子才是?”
她自怜地抚过脸颊,却又很快皱起眉头。
玉润坊的镜子——十日才出几轮,每一面都要抢破头,还贵得离谱。她也不是没托人想弄一面,但次次都落了空。
一想到玉润坊居然就是悦宁郡主的,她心中更是烦闷。
若是当初没出那事,她攀附上了二皇子,今日这万寿节上,她该是坐在内廷,穿金戴玉、端庄含笑,岂会如现在这般,对着一块破铜瞎琢磨?
她抬头看向屋梁上挂着的灯,灯火明明暗暗,把她那张极艳的脸映得有些不真实。
自从进了忠勤伯府,她才明白,什么“世家子弟”,什么“翩翩君子”——
顾辞风,不过是个好看的绣花枕头罢了。
苏婉清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还不如我当姑娘的时候!在苏家好歹还是爹爹心尖上的人,如今倒是进了门,成了外头都唤不上一声的小妾——连个像样的下人都没有。”
苏婉清咬着唇,艳色未褪,眼里却满是怨意。就连她最得意的这副美貌,在忠勤伯府的烛火下都显得黯淡。
正郁结着,忽然听下人来报:“康王世子替王妃送了些糕点,正在门外候着。”
她怔住了。
——康王世子?这时候不是该在宫里赴寿宴吗?
她脑中一转,蓦地想到一个可能——他该不会是在宫中见过我,然后特地追来一见?
念及此处,她立刻吩咐:“快,把那套丁香紫的披风拿来,再梳个堕马髻——快点!”
而此时,康世景正站在忠勤伯府门前,手中提着那份临时买的糕点,心跳得仿佛打鼓。
说是母妃让他送来的,只是个借口。谁会信?
可他实在压不住心头的困惑——
这剧情不对劲啊!
他刚从宫中出来,就听人说苏婉清成了顾辞风的小妾,当场愣住:
不是...书里不是说顾辞风是一辈子舔不到女主的舔狗吗?她不是该一步步爬进东宫,成为二皇子心头宠的吗?
他眉头紧皱,一路琢磨:除非——林悦兮,也穿来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哪怕她如今只是个小妾,也一定是她自有打算。”
“她若真是林悦兮,一定不会甘心困在后宅里。”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于是随手在路边摊买了点糕点,挂上康王妃的名义,亲自送来。
哪怕只是打个照面,只要看她一眼,他就能确定——是不是林悦兮。
站在大门前,他难得地紧张起来,手心里都是汗。
“要是她不愿意见我呢?是不是觉得这样上门太孟浪了?会不会生气?”
他正纠结着,忽然听见屋内传来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
那人还未出门,仅仅是一道身影投在窗纸上,腰肢细软,步态轻盈,行走之间带着点刻意的柔媚,宛如春水荡漾。
康世景心中一咯噔——
不对...
林悦兮...走路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那女人向来是首来首往、步履干净利落,就算穿裙子也像踹门上战场的架势,哪怕再难,也从来没刻意讨好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