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我疯狂地逃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p?i?n_g+f,a¢n¢b_o~o.k!.~c_o^m,
一张火车票免去了查验证件的尴尬,然而,在到达火车站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我没有勇气面对过往曾熟悉的任何人,即使是朋友。我仓促的行踪如逃窜之鼠,令我感到莫名的羞愧。这样理由令人匪夷所思的叛逃,如此影响力巨大的、足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举动,除了可以预见到他的后事、我不知道还会改变多少人今后的命运。一个女人,因为改变一个男人的命运、而改变了他周遭的整个世界,这在古往今来的历史上,并不少见。在从南正安电脑上下载数据、送走一干掌握巨丰命运的人等之后,我在那间办公室里发了足足十分钟的呆。然后翻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折好、郑重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真相大白后,他见到这张纸,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大发雷霆?还是神领意会的默然一笑?是对我咬牙切齿地亲友连坐?还是垂首顿足的无可奈何?英雄迟暮,美人飞逃。我想那些,都不再重要了——这一生,也许我与他的纠葛,已到此为止。*楚水湘云几万里,青山何处是我家?行色匆匆的脚步落在这片山林,我放下沉重的背包,对着面前的孤绝到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一座灰白色坡屋顶平房,竟喜出望外。!6}1?μ看]$书?网ˉ( £3~最e?新μ3?章÷÷?节\%?更!(新×快~/?这是种植山茶、以榨山茶油为生的农人,特意筑造的守山屋。而现在并非收获季节,家人并不在山上住。外地口音的我,穿着简朴,却拿着一厚叠从银行卡里取出的钞票,要求租他的屋。他盯着那叠钞票、淳朴憨厚地笑笑,而后取了一张百元钞去。“住就是了,空着也是没用。”这就是和我一同生于斯的乡亲,他们是如此地善良,“床和被子都有,锅和灶也齐,你就都用。”“你一个人不方便买东西,我们家的米和菜、肉,你想要我就送点上来。”山下便是一百多户的村庄,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他见我对那氤氲的烟雾愣神,还去后院整理了一堆做饭的柴火。“姑娘,你就在这儿住。山上人少,但不用怕。这附近都有看山住着的,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四间平房的小院落,背靠树林,旁有竹山,倚在红砖的墙壁放眼望去,前方是漫山遍野的山茶树。那些树是有性格的,如人般群居,绝不孑然独立。山有百色,空竹环绕,余音绕梁不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甚至遍及庭院门前的花花草草。正是南方的早春,山茶花刚刚冒出稚嫩的花骨朵。×.三/#叶÷屋~#* |.=最¨?新_章<节1??更?@/新?,e快=每一朵都洁白而又昂扬挺立,并不输我最爱的梅花。梅花香自苦寒,茶花却萌于早春。那典雅优美的硕大树冠,足以在山岭野地称雄。是的,这是我第一次立足于故乡的泥土,呼吸着乡野自由的空气。那过往虚长的二十多岁,竟没有如此脱俗。这就是母亲提到过的家乡。*身居都市太久,那沉迷人造奢靡繁华的耳朵,已经听不到狂野的虫鸣、森林的潺潺水声;无法幽静地遐想,眼睛已看不到原汁原味的灿烂阳光,隔着有明暗相间投影的树林,稀疏地倾洒下来。 曾那么执着于精细加工、沉密过滤的食物,而今却背着藤篓荷着竹筐,穿着牛仔裤、白球鞋的脚走在竹笋遍布的竹林间。戴着乡村风格的宽边花格布雷帽,弯腰挖着竹笋、选着天然的野菜。我第一次在清澈见底的泉水里,洗净野菜根底的尘土;在芦苇丛生的水潭,找到野生的花色茭白;小鸟每天清晨,就在门前歌唱,吮吸着山茶花蕾上的露珠;微微的风在山谷、树梢间,吹出动听又柔和的旋律;甚至门前没有割尽的野草,都在风中摇曳出绰约的姿态;我震惊了……高楼鳞次栉比的城市,提供给我们一种被粗糙加工的生活。当又瘦又冷的身体、再也无力穿行在都市林立的大厦时,我只想找到一个如此僻静的地方,完成寂寞的回忆。简单的房间、清淡的饮食,滋养着清心寡欲的躯体。郑重地摊开面前的笔记本,在窗前那擦净灰尘的一张四柱木桌上,铺厚厚的纸,掩盖那桌面粗糙、凹凸不平的纹理。没有电子化的笔记本,连书写工具亦如此原始纯粹。纤细的手握着一支沉重的钢笔,在扉页上轻轻写下几个娟秀的字——《冰爱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