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热泪疯狂地夺眶而出。
是他,是他!他来了!
当痛彻心扉的思念,缠绕在终有见他一面的瞬间,我不知该再如何面对、曾经被自己爱过、却也深深伤害过的他;是无言亦是无颜。
内心深处的歉疚促使我放不下颜面,那张如往昔般沉静温暖的面颊,让我惊慌失措亦无比慌乱。
他为什么来?
而我,又该以何种面目见他?
想象中那宽广的怀抱时那样包容、温暖,但自问背后发生的一切,我如何敢再心无旁骛地飞奔而去……
巨丰怎么样了?
他的事业又如何?
他来是问罪还是原谅?他……
我意乱地等着他敲门,但他没有。
*
黄昏渐渐逝去,透过窗外的夕阳渐渐阴暗,院落里不时响起他的手机。熟悉的铃声仿佛在拉近我与过往现实的距离。只听见那沉稳带有磁性的男声,在低声地说着什么。
不敢开门开窗只管静静地听却听不真切。他细碎的脚步沿着小院子内的石子路逡巡,前庭后院仿佛都有他的踪迹。
如同一颗饶有兴趣的心,在打量着我周遭的一切;
他的眼睛仿佛并不专注在我,却专注我选择的所有。
之后,所有细碎的声音销声匿迹。
我悄悄推开门,谨慎地绕院落看看,发现他已离去。灶房里燃着柴火的炊烟,大黑锅里有喷香的米饭。
洗净的蔬菜是农家自种的,后院我也种了些。想也没想悄悄地去摘了几棵菜,就着大缸里的水洗了,放了点别人给的猪油炒了一盘。
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地吃了点米饭和青菜,听见隐约的汽车音响正往山上来。
山上太静了,一点异物发出的声响都如同雷霆万钧般。我惊慌地放下吃了一半的碗,慌张地逃回卧房。
我知道是他,一定会是他。
果然,一辆汽车在院墙的不远处停下,隔着窗户玻璃向外看,只见他提掇着沉重的行李进院子来,关上院门。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躲,只是,我真的不知如何再相见。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盯着我紧闭的门,而后落在这扇窗上。黑暗渐渐来临,屋子里不开灯,我打赌他什么都看不见。
可他犀利的目光紧盯着,目不转睛,如同知道我就在里面,正用亮晶晶的眼睛偷窥一样。
突然,他嘴一咧,讳莫如深地笑了。
这笑容如此可怕,象山野里的狼一般阴险狡诈……
眼睁睁地看他提着行李去我隔壁,安静地听着里面惊天动地布置的声音,而后这个人影转去厨房,掀开煮米饭的大锅盖。
一定是看到了我饮食未遂的饭碗,因为听见了他发自肺腑的一声嘲笑。
我怔怔地在床上坐下,毫无头绪。
但这里出现另一个人,一定不会再安静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