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待,沦人笑柄。”
萧乾不解问:“老太太出身勋贵世家,湘蓉奶奶是她外甥女,怎肯下嫁给九爷?”
福安笑道:“亏你还是九爷长随,怎这也绕不过弯来。这萧府唯有大爷二爷为官,二爷是个外官,几年见不着的,四爷五爷七爷一身纨绔习气,吃喝嫖赌,只出不进,后院女眷,仆从,上下百十口,仅靠大爷那点俸禄,哪撑得起这一大家子。眼瞅着府里日渐没落,而九爷商行铺面愈发兴旺,最不缺的就是雪花银。老太太多精明的一个人,把湘蓉奶奶嫁给九爷,亲上加亲,成了一家人,白用你的银子,便有了说处。这叫什么,这叫权钱结合,萧府得益。可惜湘蓉奶奶不长寿,没两年就死了。”
萧乾道:“那林小姐仅余一条路了,给旻哥儿做偏房。”
福安吃口酒道:“我看林小姐的性格儿,不似肯委屈求全的,就算她肯,日后正房夫人嫁进来,若是个暴虐善妒乔张致的,有得苦受。你见这府里哪个姨娘,仰人鼻息,拾人牙慧,活得痛快的?”
萧乾说:“可怎生是好!”
福安笑道:“又不让你选,你挠个甚么头!”
萧乾道:“昏时抬轿经过园子,我见林小姐在那痛哭哩,实在可怜!”
福安问:“爷怎么说?”
萧乾道:“爷说莫管闲事!”
福安酒吃得半醉,倚床倒头睡下,萧乾又吃一盏,阖了眼,迷迷糊糊的,萧贵从外头进来,赌钱赌输了,气闷腹饿,把剩下的酒菜,风卷残云,吃个精光。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林婵立在踩春桥上,看那河水如玉带,怔怔发呆,不晓过去多久,才走回客院,快至门口,迎上出来寻她的刘妈、小眉,还未曾开口,一顶轿子嘎吱嘎吱,从身畔过去了,随轿的萧乾,忙朝她作揖,林婵微俯身还礼。
进房后,刘妈打开厨役送来的食盒,一日比一日寒酸,只有三碗素面,一笼白糖枣馅蒸糕。
林婵心如明镜,这是李氏在逼她呢。面吃半碗,忽听院里有人唤道:“林小姐在房里嘛?”小眉去看,认出是惠春,便回了林婵,林婵让领进来,惠春请安,送来一碗烧鸡,笑道:“我今儿正巧在厨房里,小姐日后想吃什么,尽管同我说,我妈妈在那当差,行得当便。”
林婵笑着称谢,请她坐了吃茶。
惠春笑道:“不吃茶了,我赶紧要走。”
刘妈说:“怎急吼吼地?”
惠春道:“你们不知,我那院里,死了个大丫头,夫人要选人顶上去,行动总要上进些,不好似从前混水摸鱼了。”
刘妈问:“死的哪位?”
惠春吞吐道:“不好说!”
林婵笑道:“难为你。”又道:“我想拜托你一桩事儿,实在走投无路。”
惠春说:“小姐但说无妨。”
林婵道:“能否给旻少爷递个信儿,关于结亲的事,我有一句话,想当面问问他。”
惠春听了道:“我与旻少爷的长随萧书熟识,托他传个话应不难,小姐且等我的信儿。”
林婵让刘妈赏她数文钱,惠春称谢,收进袖里,又讲了会话,告辞离去。
自打惠春走后,林婵每日里长等短等,眼见五日过了,毫无音息,愈发心绪不宁。
且说这日晚间,掌灯后,窗外变了天,劲风捲檐瓦,墙隙鸣飕飕,雨势渐大,夜色朦胧。
刘妈、小眉陪林婵灯下做针指,忽说:“我似听见有拍门声儿。”
林婵精神一振,忙道:“你快去看看,可是惠春来了?”
刘妈不敢耽搁,起身急步往外走,连伞也未撑,林婵踱步等待,心突突直往嗓子眼蹦,不肖半刻,刘妈半身湿透进来,林婵脱口问:“惠春怎地说?”
刘妈脸色不霁道:“惠春找到萧书,萧书传话旻少爷,旻少爷说如今事以至此,不便私下见面,怕损了小姐名节。”
林婵眼中生怒,咬牙冷笑:“好!好!年节时,偷来客院见我,元宵节在我院前放烟火,大张旗鼓的,怎就不怕损我名节,现倒怕了!”
刘妈道:“旻少爷还说,男子志在仕途,不溺风月,还请小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