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咋上床了?”郭郎中犹疑道,“现在,他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听说过陪嫁的会成为通房丫头,没听说过通房侍卫啊。不过也不奇怪,贵胄子弟欢乐多。
“你们怎么还没走?”楚翊莫名尴尬,像被当众戳破了什么并不存在的歪心思。紧接着,他心里一沉,去探少年的额头。
烫得像火炭。
双颊潮红,不是气色好,而是发烧!高烧!自己真糊涂,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连这都没注意到。楚翊一骨碌下了床,整整散乱的衣衫,急切地低声询问众郎中:“怎么没冷敷祛热?”
一人道:“体内寒气过重,散不出来,不宜冷敷。”
“现在用的什么药?”
“脉象极为浮紧,轻按可得,沉按无力,是风邪夹杂寒邪。”郭郎中有条不紊道,“冷水中浸了太久,离水后又一身湿衣,在冷风中吹透了。现在的状况,是腠理闭塞,卫阳郁遏。治法就是辛温解表,散寒祛湿。勉强灌进一碗退热的柴胡汤,不见丝毫作用,正探讨该如何用药。在下头一次见人烧成这样,要是退不了,命在旦夕——”
“本王不听这些。”楚翊打断对方,负手而立,清贵的面孔陡然冷峻,“只听你们商量的结果。”
“是,这里有两张药方,请王爷过目。”
楚翊蹙眉,接过郭郎中递来的方子,匆匆浏览。羌活,独活,柴胡,防风,川芎,白芷,前胡……他不通医理,但也知道,就是最寻常的祛寒散热方。
第142章 甜滋滋的吻
“这就是会诊的结果?”
“这是叶侍卫先前服下的药,不见效。”郭郎中示意楚翊看另一张。一剂猛药刺入眸中,他心里一颤:马钱子。
马钱子,马前吃了马后死。连马儿误食了都受不了,何况人。
“马钱子未经炮制是剧毒,拿这东西泡酒,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牵机药。”楚翊在对郭郎中说话,目光却不肯从床上的人身上移开,“炮制后,依然有毒,开方时绝不轻用。曾有名医栽在这药上头,把人治死了。”
“没错。”郭郎中袖着手,与其他几人交换眼神,说出会诊的结论,“马钱子能开通经络,透达关节之功远胜于它药,偶用于瘫痪麻痹等症。现在,叶侍卫受寒过重,寒气淤滞在骨头和关节里。用寻常药方,恐怕就像闭嘴喝水一样,必须同时把关节经络打通才行。药性峻猛,才能治大病,但也是与危险同行。”
楚翊眉头紧锁,开始耳鸣,像挨了一记耳光。还没缓过神,郭郎中又用接下来的话重拳出击,把他揍得更懵。
“王爷看,这里面还有另一剂猛药,细辛。”郭郎中指向药方,发现纸张在颤。他看一眼楚翊颤抖的手,咬咬牙道,“细辛擅‘走窜’,也就是说,药性会在体内上蹿下跳。这股强大的疏通之力,能驱赶风邪,也能疏散寒邪。”
楚翊深吸一口气,冷冷道:“直接说最坏的结果。”
“与马钱子的药性一合,走窜全身……非常人所能承受。若用了这药,今夜有五成可能退烧,也有五成可能丧命。”
“有先例吗?”楚翊咬着牙,口吻干脆。
“这位经营医馆的张老先生经手过两例。”郭郎中看向一名白须老郎中,“一死一生。他祖辈也经手过几例,生死各半。”
“烧退不下去,还能撑多久?”楚翊很直白。
“再这么烧一天,脑子、喉咙、耳朵都会出问题。烧两天,也就油尽灯枯了。”郭郎中看看另外几人,凝重地垂首,“王爷,您拿个主意吧。”
楚翊缓缓退到桌旁坐下,望着少年红若晚霞的脸,他自己的脸上却无血色,汗水打湿浓密齐整的鬓发。他抄起紫砂壶,想倒杯茶,手却抖得对不准杯口,郭郎中连忙代劳。
楚翊希望,有人能替代他做这个决定,这样他就能去怪罪别人了。否则,假如小五真的没挺过来,他在余生将被无尽的自责和憾恨活埋。
可是,必须由他来决定。因为在那些最快乐,最闹腾的时光里,和小五在一起的是他,不是别人。
“去抓药吧,马钱子一定要细细炮制。”他吐字凶狠而艰涩,像一个坏脾气的哑巴刚学会说话。做出决定,他放松了些,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