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均受惠容洛, 她也并非不知感恩,在得到容洛重视之后,容洛吩咐于她的每一件事她都牢牢记在心上,尽心尽力去完成。也将容洛当成了真正的主子,处处为容洛着想——容明辕是容洛不可避免的痛苦。如是禁脔的出现能令这样的苦处消弭,她自然格外高兴。
互视半晌。容洛接过她递来的一枚小指细的竹筒, 将内里一卷细长的纸页抽出, 在眼前徐徐展开。纸页上字体刚劲, 一瞧便是谢玄葑所写。
目光滑过遒劲行楷肩脚上的几分绵滑, 容洛逐一扫过内中消息。面色由寻常渐渐变作晦昧莫名。
纸是巴掌大的水纹纸, 放入竹筒内时折过一次才卷起,因而内中所写下的消息绝不稀少。禁脔的名姓, 住址,母家,包括经历均列于其上,一字不落。
她脸色愈发沉郁,旁下庄舜然盛婉思几人也都停了视线看来,何姑姑瞧着齐四海滞顿下擦拭的动作,面容的喜色一点点消弭。微微凑近, 担忧地轻唤:“殿下?”
脸面贴近。容洛一吓,猛然避过身子。停顿的呼吸也在这一时回复。
满目的诧异登时曝露。四下诸人也被她这番模样吓了一挑, 纷纷望过来。察觉目光附上身躯, 容洛紧紧撰着那一张消息, 将其收入袖中。旋即不无尴尬地倾笑:“谢相送了点东西给本宫。一时入了神。”将消息悄悄地往衣袖里推一推。容洛唤过秋夕, 让她去重新沏一壶清茶,并将厨房的红豆牛乳糕与一应冰镇的瓜果拿上来,复又看向孟氏。
“本想留三娘在本宫这儿,让掌事亲自教导。但思索过后觉着几日或许不能安闲,便也不好做这打算。”望一望盛婉思。容洛留心到她被珠钗压皱的鬓发,抬手替她抚平,“但本宫会托贵妃寻一位可靠的姑姑去你家中。不过考量到你母女身份,本宫会托元氏在族中为你等安排住处,直至选妃落幕。”
孟氏是盛太医发妻,却不是正妻。长安人多口杂,生活安逸,对事物从不愿探求真相。孟氏一介外室,若仍住于原本府邸,盛婉思参与选妃期间,定会被人诟病,大大落于下风。倘若回到元氏,元氏族长与其妾关系谁人不知?如有人敢在他们眼前论妻妾二字,大约是活腻了找死。
元氏那厢容洛也不担忧。容明兰在皇子中年岁最长,便想有夺嫡之事也需等个三五年。元氏与谢家合作,但未尝没有点雄心壮志。如小小一个盛婉思能成为元氏压的宝,元氏定会甘愿扶一把。若是不愿,容洛也不会顾忌。谢家不能用,薛淩月与宁杏颜同她关系极好,名门义妹,也足以压下盛婉思“外室女”的名头。
孟氏应诺。又同容洛说了一阵子话,恰至午膳时分,秋夕领着奴婢摆了案几碗碟,让人将菜肴端上桌来。
案间并不在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容洛用饭时与孟氏及盛婉思又说了诸多。食毕,孟氏携盛婉思去往五品命妇夫人的府上,与其一道郊游,容洛让春日将二人送出府门,又交代恒昌的自己的打算,让他带着宫牌入宫面见元妃。方与庄舜然说起话。
庄舜然她不甚了解。她本以为他前世身为寒门清流宦首,对世家应当非常不喜。可他与她交流中却从未流露过一分不满,提及谢家或某一家,评价亦从无偏颇,文采心地更都是极好的。唯一不足,大约就是对认定的事情太过强硬。
庄舜然原先是不认得齐四海的,那日在醋泉坊遇见也只当齐四海是个侍卫。后来他持着帖子到府中的时候她正巧在外,恒昌念及她午晌会归府,便请了庄舜然到书楼中吃茶小坐。没想齐四海正在屏风后打盹,他被吓了一跳,当头就喝问齐四海是谁人。齐四海见他一副质问贼子的语气,也报了名号。这下倒好,庄舜然认得山南道匪首名字,立时同他争吵起来。还要扭齐四海去官府。恒昌被这架势搅得头疼,让人请了容洛回来,总算镇住了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