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胆囊是出自鲤鱼身上,含着剧毒。见齐四海甩手把胆囊牙齿扔进冰盆里,她才道一声“先生”便看着齐四海倏地抬首,将翡翠推入恒昌手下,如听到什么动静一般准备抬步出去。
然这回不必他出手,廊下轻浅的脚步声突地撞上了一阵稳健的迈步,垂首拔出掌心的暗刺,门外闷响三四次,一名白衣大汉便拎着一位布衣男子走进室中。看了一眼齐四海与堂内的混乱,大汉掐着男子的后颈在容洛面前跪下,声音低哑:“草民郭庆,参见大殿下。”
郭庆是齐四海臂膀之一,容洛从前时时得见,对他印象颇深。但此时惊魂未定,容洛也说不上什么话。把身旁的案几推开,容洛神思不宁地让秋夕为齐四海看手上伤势,也顾不得郭庆如何。
扫一眼下颔脱臼的翡翠,容洛看向郭庆手中的男子,心知此人约莫与翡翠一般都来自向氏,在外偷听了多时。方才齐四海有所动静,就是察觉了他的存在。
秋夕是没见过血的。当时如云被剜舌挖眼的时候她都伺候容洛出行,并没有亲眼得看,此下从外取来伤药酒水为齐四海包扎,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慌得不行。何姑姑晓得她年纪小,回神后立即上前接手,三两下包扎上齐四海右掌,对容洛道:“此人名为徐福,是林州人。当时宫中赐下的奴婢不足,从外头买了四五个添数。徐福便是那四五个中的一个。他没有大经历,并无牵挂。”
把掉落的茶盏碎片捡到托盘里头,春日替容洛抹去裙袂上的杨梅汤,扯过披帛暂时挡住被污损的地方。让容洛先做议事。
春日是何姑姑亲手带着,年岁上也比秋夕长二三岁,虽同样慌张,到底还能记得清自己的职责。容洛惊惶消退,赞许地瞧了瞧春日,环顾翡翠与徐福,冷声道:“一人盯一人,向氏倒是好算计。”又看向翡翠,指示恒昌,“摸一摸颔下,看有无起伏。”
江湖上有易容术。翡翠武艺出色,容洛疑心是向氏令江湖人假扮翡翠入府。但恒昌贴着脸面边缘抚了一圈,却并未有奇怪的触感。
何姑姑的消息可能有误,只是长相上何姑姑总不会认错人。这翡翠若是只有一个,那向氏如何能寻得来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思绪电转,容洛凝视着翡翠——“双生?”
翡翠神色忿忿。听到这词,眼中却蓦然出现了一丝闪避,证明容洛所猜无错。
“宫中并无与翡翠模样肖似的人,掖庭里奴婢也问过了,说是只出了她一个女儿。兄弟都不曾有。”容洛此言一出。何姑姑瞬间疑惑,又憬悟过来,“奴婢一会儿便派人入宫重新细查。”
“不必。”抬手断了何姑姑的想法,容洛注视着翡翠,“你既不是翡翠,却顶着翡翠的身份到公主府来。掖庭又并无你的存在,替向氏做事必然不会是为了情郎和父母……容本宫想想,覃游治得了倪肖,翡翠自然是投靠了向氏,而你约是因为翡翠落入向氏手中,方才来此罢?”
“或许也不是因为胁迫。”齐四海伸展一会儿右手,“那胆囊的线头不是绑着牙,而是嵌在肉中,在换牙或生牙时埋进去同牙根一块长起来的。时时更换的只有线所绑的东西,为的是不让人随意吞了胆囊。当年铸剑府尚在时我便见过这法子,大多是用于死士身上。这婢子的身份和来由必不简单。”
容洛不曾豢养过死士,只是听闻世家府中必备有一支死士队伍,但凡动用,必定是为大事而行。此下向氏派了死士来做监视用处,估摸也是被逼急了。
何姑姑年长,在宫中大多时候安分守己,也不代表不清楚这些。一听齐四海的话,怔忪稍许,稽首告罪。
这事情怪不得何姑姑。翡翠十八九岁的模样,掖庭的奴婢不知更换过几批,便是有知道双生的人,应该也早就被向氏收买。挑选孩子做死士这等事情——实在不宜声张。
徐福的下巴也被郭庆摘了,现今正被郭庆压得死死的。容洛思索稍许,让恒昌带下去关押,寻个时机再借个什么由头打杀。复又让郭庆提着翡翠到了面前。
捏着下颔瞧了一圈口舌,郭庆将翡翠颔骨正回原位。
真实身份全被推算出来。翡翠也不再假装婢子,眼神锋利地凝视着容洛,一分恨意也无。
“若想救你姊妹,不如同本宫合作。”不是不知死士忠主。容洛有更慎重的考量,徐福监视翡翠,他死或生不多重要。只翡翠是近身监视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