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是当今陛下。”
世家若不能压制天子,不能与天子平起平坐,那么主宰世家生死的人就依然是天子。崔敬肃区区崔氏三房的嫡出子孙,屡教屡犯,被容明兰揭露以后如何不怕。他受迫背叛她与容明兰合作,便是怀疑了最后结局,他也依然无法将心思吐露。生死俱由容明兰,怀疑了又有什么用,庸人自扰罢了。
洞悉容洛所言中的污秽世界,宁杏颜烦闷地捏紧了刀柄:“可惜不能通信,吴柔云之都在长安,若能送信……”
“送信自然能送,只是崔氏不一定会轻举妄动。”平朝慧抿唇,看向重澈,“斛珠郭庆功夫高强,她二人行迹隐蔽,不大可能折损在回京路中。公主的信,定是已经入了长安,好好到了徐尚书的手中。只是……敌不动。”
郭庆暂不说,斛珠是死士,唯一信念便是完成任务。容洛要她送信回长安,她便是死了也会保证信好好送到徐云之手里。平家深藏不露,平朝慧亦不简单,容洛身边这些人身份如何,他都清楚得很。
第一回 见面时,容洛便知平家是个不简单的宗族。他们有野心,那么窥视长安,窥视她,就都不是稀奇事。
轻眇一眼平朝慧,容洛闭目小憩一会儿,发声:“明日叫秋夕带牢里的人回去看望他们妻儿。”顿一顿,她疲惫地抿了一下眼角,“然后你们先一步带着证据回京,我去和蛮部。”
和蛮部如今正在与大宣军队对峙,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发动战争,十分危险。容洛这一句话冒出来,在座瞬间都明了了她的所有打算。宁杏颜按着刀柄的手一沉,重澈已经赫然转首。
“不行。”
双眉拧着寒气,重澈眼中隐隐火焰跳动。似发觉自己话中怒气太盛,他压低一些,清冷的声音里仍旧透露不愉,像一块被点燃的寒冰。
“沙场不是儿戏。和蛮部躁动不安,眼看开战在即,你身为长公主,出没疆场,一旦落入和蛮部手中,让朝中与诸将士如何?”话落,重澈皱眉看过去,“……又让我如何?”
和蛮部情形早已传遍边关州府,容洛也正是看准和蛮部凶险,方才想借边关局势,逼容明兰铲除崔氏。
她在边关,重澈与平朝慧带证据先返回长安。同样情形,崔氏纵然巧舌如簧,可容明兰却要给朝野立威,无法等待。而容明兰只要一动崔氏,她便可以立时顺水推舟,扶寒门子弟入仕。
筹算是铤而走险的旁门左道,但确实是眼下最温和的选择。
对上重澈双眼,容洛也颇为无奈。嗫喏稍许,容洛宽慰道:“我只去待一阵。再说齐将军不也在哪儿么,有他在,你也不必担心。我答应你,只要明兰对崔氏动手,我便会立即动身返回长安,绝不逗留一刻。”
容洛轻言轻语地抚平担忧,重澈紧蹙地眉峰却仍然纹丝不动,“可你也答应过我不再涉险。”停顿一下,他似乎想要说什么,“明崇,解决此事的方法不止和蛮部一个选择。你若想推新政,大还有我。你要想,我可让重萧立时退居安北都护府,至于容明兰——”
素白纤细的手掌覆到他的手背上,将他所有的话拦在喉头。
“我知道,有你在,容明兰这个新帝我想如何摆弄都轻而易举。但是,重澈——”容洛轻轻一笑,“我想我得到皇位的那一日,民生是平宁的。”
世家之祸,可以教整个大宣天翻地覆。
她一步步筹谋,小心地搂着这团可以燎原的星火,为的是皇位,也是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