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阳泽的陈皮有这纹,他这纹是后刻上的。
不可惜,他心里想,在郎中走后捞出未燃尽的陈皮,想着泡水喝。
以前听说南方的大老板们喜欢喝,自家没尝过,只是吃橘子。
“受潮的藤放哪?秽袋里?”
“北墙第三架。”
吴天脱口而出,那是存放返潮药材的楠木烘箱。
楠木油的很,虫也不愿啃…
药童抱来受潮的鸡血藤时。
他记得白日里将装它们的秽袋扔的远远的,想是被“好心人”送回医馆里了。
低头一望——袋子上有“仁济堂”的戳…
下次给撕了…一定!
他自觉跪坐在捣药台前——昨日错把白附子当川乌,害得街口王掌柜腹泻整夜。
白附子可解蛇毒。
那掌柜未中蛇毒。
今日又…
霜降。
寅时的梆子声漏进厢房时,吴天正用朱砂笔在画《黄帝明堂图》
也叫明堂孔穴图,黄帝内经素问中的…
铜人模型在烛火里泛着冷光。
“经脉如江河,穴位似津渡。”
老郎中枯指点在铜人丹田处,吴天看见那处皮肤竟微微起伏,仿佛真有真气流转。
他的内气磅礴如斯…
陆济世突然拽过他左手按在模型关元穴,右手银针已刺入他真实的穴位。
酸胀感如蚁群沿任脉上行,吴天喉头一紧,咳出团带血丝的浓痰。
“昨夜你误将白前当白薇,此刻肺经有浊气淤积,甜苦都分不清!”
——
卯时的青石巷里,止余他一人忙碌。
三年,三年了。
算命的说他命硬,连阎王都不收。
吴天倒觉得是连阎王都嫌他穷。
“备好六味地黄丸。”
陆济世的嗓音裹着晨雾贴地滚来。
只闻其声,未见其…
见了从晨雾中闪出来的老人…
老人今日换了件鼠灰色直裰,衣摆扫过露湿的青石板。
拖出一道蜿蜒水痕。
他手中的鹤颈铜烟杆正冒着青烟,烟锅里燃的却是三只晒干的蜈蚣头。
却是老家不多见的稀有品种虫子。
“好。”
吴天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走向药柜。
陆老教他三年,读药书、辨草药、悬丝诊脉,样样不落。
可他心里清楚,那些药理知识远比不上现代医学体系完整。
刚来时他妄想靠“先进知识”在这世界闯出名堂,却被接连打脸。
这世界的人体经络系统确实存在,丹田气海也非虚构。
只是他这个来自法学专业的穿越者,对医学一窍不通,连基础常识都堪忧。
“又走神了。”陆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枯枝般的手指敲在他额头,“去抓药。”
吴天低头接过方子,三年已将这些药名烂熟于心。
药柜前,他熟练地拉开一个个抽屉。
青木香、川芎、茯苓…一一取出,不用秤便能称准分量。
这是老郎中最引以为傲的功夫,说他手上有秤。
如今吴天也能照葫芦画瓢,分毫不差。
他没告诉过老头,这不过是小学奥数的简单应用。
窗外传来吆喝声,市井已然苏醒。
“小郎中,给看看这疮口吧。”
门帘被掀开,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怀抱婴儿走了进来,奶娃脸上有片触目惊心的紫红斑块。
吴天皱眉,丢下药包走向前去。
“让我看看。”
他声音冷淡,却小心翼翼地托起婴儿的脸,眼神专注。
紫斑边缘有轻微溃烂,中心呈暗红色,典型的疮毒初期。
按陆老的教导,需用蛇床子粉调蜜敷之,内服牛黄解毒丸。
他脑中闪过另一种可能——单纯疱疹病毒感染。
“一般是先洗干净,再涂点药膏…”
吴天话说一半,看见那女人眼中的期待,猛然想起这里不是现代医院。
他沉默片刻,转身去药柜。
“三钱蛇床子,一钱朱砂,半钱雄黄。”
他声音平静,“加蜂蜜调匀外敷,一日三次。”
又取出小纸包,“这是牛黄解毒丸,每日一丸,化水服下。”
女人千恩万谢,掏出铜钱要付。
“不必。”吴天转身继续抓药,“早治早好。”
他没看见女人眼中的泪光,也没看见门外陆老赞赏的目光。
午后,诊室里挤满了病患。
“那边候着的痔疮患者你去看。”
老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