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济世放下书卷,示意他坐下:“但说无妨。”
吴仁安低头,如实相告。
“弟子与月如相处日久,情意渐生。弟子有罪致她已有身孕,弟子不敢怠慢,故欲娶她过门。”
厅堂内顿时寂静无声。
陆济世面色阴晴不定,目光如炬般灼人。
直视吴仁安。
良久,陆济世叹息一声。
“你这孽徒,行事何其败坏!医者当以身作则,岂可如此要人怀了你的骨肉!”
吴仁安噗通跪下,恭声道:“弟子知错,但弟子对月如情真意切,绝非一时冲动。”
陆济世听罢,捋须沉思片刻。
忽然笑道:“好事,甚好。药医人,情亦然。此情此景,正合天时地利人和。”
吴仁安心中石头落地,起身拱手深深一揖。
“多谢师父理解。”
“今日便可成婚,我为你二人主持。”
陆济世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乱世之中,更需珍惜眷属之情。”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名学徒慌忙跑入。
“师父,不好了!城西又有数人染上怪病,症状与沿阳县瘟疫相似!”
陆济世脸色一变,与吴仁安对视一眼。
“看来瘟疫已至阳泽。”
吴仁安心绪翻涌,眼前浮现出万树山庄中那些黑爪老鼠的影像。
“师父,此疫恐怕就是漕帮与万树山庄所为。”
吴仁安低声道,“弟子曾遭其害,险些丧命。”
陆济世眼神一凝。
“此事我已知晓,前日已向府君禀明。只是证据不足,且漕帮势大,一时难以根除。”
他顿了顿,继续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救治百姓,控制疫情。你且先回去,准备婚事。午后我携药材前往,一并为你二人主婚。”
吴仁安知师父心意已决,便不多言,拱手告辞。
回到仁安堂,他将事情告知月如。
月如闻言,既是欢喜又有几分担忧。
“相公,城中已有瘟疫,我们可要缓一缓婚事?”
吴仁安摇头,抚摸着月如那微隆的小腹。
“越是乱世,越要把握当下。况且,有师父在,瘟疫必能控制。”
月如点头,眼中满是信任。
“妾身任凭相公安排。”
两人开始准备简单的婚礼。
月如清扫院落,布置喜房;吴仁安则前往街市,购置喜饼、红纸等物。
正午过后,他又挨家挨户。
向安阳街邻居发了喜帖,邀请四邻共贺。
不知是否因为这难得的喜事。
阳泽城阴云密布的天空竟破开一角,阳光如金,洒将向仁安堂的屋顶。
为这即将举行的婚礼增添了几分祥和。
申时将至,陆济世如约而至。
身后跟着两名学徒,抬着几箱药材。
“城西疫情已暂时控制,我让几个得力学徒留守。”
陆济世道,“今日是你二人大喜之日,须得好生庆贺一番。”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朱红色的锦囊,递给吴仁安。
“这是为师的一点心意。”
吴仁安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仁安堂的地契,还有一叠银票,约莫一百两。
“师父,这…”吴仁安惊讶道。
陆济世笑道:“你从我这学医多年,早已出师。这仁安堂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如今你也成家立业,正是时候。至于这银两,算是我给你二人的添妆之礼。”
“你几个师兄都呆不住,飞了…远了…”
吴仁安心中感动,深深一揖。
“弟子谢师父恩情。”
月如也上前行礼,眼中含泪。
“妾身定会好生照顾相公,不负师父厚望。”
陆济世欣慰地点点头。
“好孩子,你二人今后相互扶持,共度难关便是。”
不多时,安阳街的邻居们陆续到来。
个个提着礼物,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黄婆婆送来一对喜鹊枕头,笑眯眯道:“老身亲手缝制,愿你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月如红着脸接过,低声道谢。
卖豆腐的老王送来一盘豆腐,寓意“白头偕老”;绸缎铺的张掌柜送来一匹上好的红缎;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药铺掌柜王老六,也提着一盒珍贵的人参,前来祝贺。
院中很快热闹起来。
众人谈笑风生,仿佛忘却了城中的阴霾。
酉时刚至,陆济世便开始主持婚礼。
杨镯得知消息后,也匆匆赶来帮忙,为月如梳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