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吴仁安站在学堂门口。
看着那些面带期盼又夹杂着畏惧的父母,以及那些懵懂无知的孩童。
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亲自挑选了几位看上去老实本分、且家有老小需要供养的落魄秀才担任教习。
许以远超寻常的粮饷,并严厉告诫,务必按照他指定的教材和方法授课。
又有名执事带队驻扎监督…
学堂的课程设置也颇为“精妙”。
上午,教授孩童们基础的读书识字、简单的算术。
中午,则有专人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虽算不上珍馐,却也实实在在,有米有肉,让这些久饿的孩童们吃得满嘴流油。
到了下午,画风陡转,教习们便开始向孩童们灌输吴仁安编写的“教义”——讲述无生大生的理念。
描绘教主与香主的“伟力”,宣扬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真理”。
并组织孩童们学习一些简单的强身健体之术,美其名曰“无生武基”。
短短数日,效果显着。那些原本面黄肌瘦、眼神怯懦的孩童,在吃饱穿暖之后,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每日晨读晚诵,口中念的不再是“之乎者也”,而是“无生真空,家乡父母”、“力量至上,强者为尊”之类的口号。
稚嫩的童声汇聚在一起,竟隐隐有几分洗脑般的魔力。
然而,吴仁安深知,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楼阁。朝廷三万大军的阴影,如鲠在喉。
城防虽得陈景和诡力加固,但终究是外力,非长久之计。
他麾下的力量,无论是普通教众,还是“血骨卫”、“毒人”,皆是消耗品。
“血骨卫”依赖血泪丹维持战力与忠诚,药力过后便是废人;“毒人”更是七日必亡的牺牲品。
长此以往,待朝廷大军围城日久,他手中可用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少。
“兵者,凶器也;战者,危事也。”吴仁安踱步于廊下,冰冷的石板映着他瘦削而挺拔的身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纵能守得一时,若无人可用,城破亦是早晚之事。”
他需要更多的人,需要源源不断、能够被他牢牢掌控的力量。
仅仅依靠威逼利诱裹挟来的青壮,终究是无根之萍。
他需要让这些人,以及城中的百姓,真正将阳泽城视为自己的归宿,将无生教视为可以倚靠的磐石。
如何才能做到?
吴仁安的目光落在庭院角落一丛顽强生长的野草上。
秋风肃杀,它们却依旧紧贴着地面,积蓄着力量,等待来年春风再度繁盛。
“繁衍…生息…”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他的脑海。
人,方是根本。非金石,非草木,唯有人,方能源源不绝,为我所用。
欲固根本,当励繁衍。血脉延绵,方能使此城真正归于吾手,使此教真正扎根于斯。
“来人!”吴仁安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名侍立在侧的执事连忙上前:“香主。”执事躬身垂首,姿态恭敬至极,不敢有丝毫懈怠。
吴仁安转过身,血目平静无波,落在执事脸上,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吸噬光线。
“传我谕令,遍告阖城。”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自今日起,凡我无生教教众,育有一子者,其家每月增配米粮三斗,布帛一匹;育有二子者,米粮增至六斗,布帛二匹,另赏银五两;育有三子及以上者,除上述倍增之赏外,其父可晋一级执事,优先择屋而居,其子女自幼便录入教册,由教中抚养,授以武艺或技业。”
执事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旋即被更深的敬畏所取代。
他从未想过香主会颁布如此……异于寻常的法令。
在这朝不保夕、杀伐不休的乱世,寻常人躲避战乱尚且不及,谁还有心思繁衍后代?更何况是鼓励生育。
吴仁安将执事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一丝冷嘲。
“此策,非为恤民,乃为强教。人丁,方是根本。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唯有新生不断,我教方能源远流长,于此乱世立于不败之地。”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眼中寒光一闪:“此令,亦施于城中非教之民。凡愿入教,且家有新丁者,赏赐减半。
若有妇人怀胎,一经核实,立即可享半数米粮之补。
此策旨在繁盛阳泽,亦是尔等为教效力之机。
务必将此意,清晰传达,令阖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