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朱翠芳身后的小男孩一看到吃的,两只眼睛都直了,但他没上手抢,就是朱六婶把东西拿给他,他也不敢拿,而是抬头看着妈妈,直到朱翠芳点头他才拿过去吃。
小男孩眉眼跟朱翠芳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对他的身份的一点也不难猜。
朱六婶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对知青回城的政策虽然放宽了,但结了婚的知青是不允许回城的,朱六婶心里有了不少的猜测。
果然,下一刻就听朱翠芳说:“我跟我丈夫离了婚,然后白天干活晚上不睡,把自己累出尿血,最终成功办了病退回来的。”
这话一出,客厅里一片死寂。
他们也听说过知青要回城,要么困退,要么病退,但好好的人哪有那么多病,于是很多人会想各种办法让自己生病。
但是之前他们是当故事来听,可如今从朱翠芳口里说出来,仿佛一巴掌扇在朱家众人脸上。
朱六叔却爆发了,直问到她脸上说:“你真的离婚了?”
朱翠芳抬眸看向他,冷声问道:“自然是真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丢了朱家的脸,你是不是又想像十年前一样把我给赶出去?”
朱六叔瞪着眼睛,青筋暴露。
他的确觉得女儿离婚很丢脸,但对上女儿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他那些指责的话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
朱翠芳却没放过他:“你知道我当知青做的第一份劳动是什么吗?是修路,去县城的路被洪水给冲毁了,上头让我们到十几里外的矿石场搬石头,我们每个人挑着几十斤重的扁担,一天下来,我们所有人的手和肩膀都被磨破皮了,但晚上还不能
休息,因为我们还要去山里砍竹子剥竹篾做绳子,去的第一年过年,我们的饭桌上连块猪肉都没有,我们所有知青围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那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城里吃好喝好,享受着天伦之乐!刚才我妈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给你们写
信,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恨你们!'
朱六叔铁青着脸,举起巴掌就要扇她:“你放肆!”
朱翠芳仰着头,瞪着眼前的父亲,一副恨极了的模样:“你打!反正从小到大你也没少打过!你这么重男轻女,当初出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干脆一把掐死我?从小到大,家里过年的的鸡腿永远没有我的份,我今年二十九岁,却从来没有吃过鸡
腿!家里明明有多余的糖果,但你愣是一颗都不愿意分给我吃,仿佛我是多么贱的人,连颗糖都不配吃,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放肆了,你要打要杀随你便,除非你把我们母子俩打死,否则这一次你别想赶我走!”
对上女儿怨恨的目光,朱六叔的巴掌在半空,这巴掌却怎么也扇不下去。
只是骑虎难下,他要是这么算了,会显得他这一家之主很没面子。
好在朱国文回来了,一进门看到这一幕,想也不想就冲上来拦腰抱住父亲,把朱六叔给拉走。
朱六叔这一巴掌顺势就落在了小儿子背上,怒吼道:“你个臭小子放开我!你不听听她说了什么,为了只鸡腿和几颗糖,把亲生父亲都给恨上了!”
朱六叔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或许是有点偏心,可哪家不是这样?
家里有好吃的,都会先偏着给儿子,毕竟儿子以后可是要为家里传宗接代的,而女儿是要嫁出去的,工作就更不用说,那可是传家之宝,自然是要留给儿子,这些虽然不能给女儿,但他从小也没少她吃少她穿啊,还能让她去上学,他哪里亏待
她了?
1aj?"
好的不记,就记坏的,真是白眼狼一个!
朱翠芳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泪流满面。
这是几颗糖的问题吗?
明明就是他们偏心,明明是他们重男轻女,可到了他们口中,却变成了是她太嘴馋吃不到而心生怨恨。
朱翠芳感觉自己委屈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就好像一个笑话。
小男孩看到母亲哭,他捏紧了拳头,紧抿着唇,一副想上去为妈妈报仇但又害怕的模样,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实在可怜。
朱六婶觉得头好像要炸裂一般,嗡嗡作响。
很快,大院的人都知道朱翠芳离婚带着个儿子回来了的消息,不少人打着借勺盐的借口上门来。
朱翠芳不怕人看,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这一次,她和儿子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城里。
为了让朱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