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快七旬的祖父眼睛一亮,似乎当场就要起来跟着去武陵。
他连忙拦住谢璟,又看向自己老爹和祖父,“都坐下都坐下!去什么武陵,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我家主公要今年冬日要去洛阳参加劳什子的祭天大典,现在估计都要出发了,到时候你们刚好错过!”
谢璟不为所动,“那我去洛阳等着!”
崔信嘴角抽了抽,“行吧,这也是个主意。”
此时的武陵,秦隽的确要准备离开了。
秦隽看了眼天空,冷森森黑漆漆的,一丝星光都没有。
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天气冷路上不好走,为了及时赶到洛阳,明日一早就要准备出发了。
“公子,先生让您去趟书房。”
秦隽点点头,“好,我这就过去。”
明日又要离开,师父或许有事情要交代吧。
走到燕老的书房,透过玻璃窗看到烛光下写字的苍老身影,秦隽微微默然。
在武陵待了一个月不到就又要走,师父担心他在外的安危,秦隽也为无法陪伴老人度过晚年而愧疚。
他敲了敲门,“师父。”
“进来吧。”
燕老放下笔,对着秦隽招了招手,眼眸里蕴着笑意。
秦隽走过去在燕老身边坐下。
“师父,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当然。”
燕老看了眼小徒弟。
十七年,记忆里走路摇摇晃晃的白嫩小娃娃长成了身姿挺拔的俊美少年。
又一年,离家的少年眉眼间少了些青涩和纯真,多了几分冷冽沉稳。
“我们阿隽长大了,是时候要取个表字了。”
秦隽不解,“表字?可我及冠还有一年呀。”
“傻小子,哪里能真等到及冠时再取,你现在已经是一方大员,怎么能连个表字都没有?”
秦隽想起来他师兄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闹着要师父给他取字了,于是很听话地笑了笑。
“都听师父的。”
燕老指了指桌案上的白绢,秦隽念出声,“元弋。”
“不错,元弋。”
燕老道,“就像阿隽的名字那样,自信勇敢,文武双全。”
秦隽笑嘻嘻地搂住了燕老的手臂,“好!那我以后的表字就是元弋了!”
燕老又指了指桌案另一侧摆着的一堆锦囊。
“虽然师父这十几年来不爱出门,但是你在外面的事情,师父还是知道一些的。”
外面的事情?
师父猜到他在谋划什么了?
秦隽心底一紧,下意识就想解释,“师父,我……”
“阿隽。”
燕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止住了他的话语,“我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养大的孩子呢?”
秦隽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但燕老自始至终情绪都很稳定,神色也未曾变过。
“阿隽,你是我的徒儿,但师父从来没有想过要因为自己而限制你的选择。”
“师父……”
燕老将一堆锦囊推过来,秦隽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曾经听说过的名士。
“师父不能帮你什么,太久没有出世,这些老友……你若是需要,便去尝试着联系他们吧。”
“师父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秦隽喉咙动了动,一时间难以言语,他以前从来没想到他师父会主动为他联系昔年的学生和老朋友。
燕筠是与崔老爷子齐名的大儒,弟子门人众多,昔年入狱时有许多人自发为他奔走,可以说老人虽然早就远离官场,但是人脉应该还在。
但秦隽却一直都是自己寻摸各地人才,投其所好把人拉拢过来。
因为他知道他师父心系大周,若是知道他想做什么,定* 然心中悲苦,而师父又不舍得对他做什么,便只能埋怨自己。
秦隽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有些事他不可能不做,所以就一直想办法瞒着燕老。
没想到燕老还是猜出来了,更出乎意料的是,燕老居然愿意帮他联络昔年门人好友。
秦隽心里忽然燃起一抹希望,他眼含希冀看向老人,“师父,那你愿意去渔阳吗?让不肖弟子给您养老。”
“不了,我年纪大了,在武陵也待习惯了,或许要不了多久,便要尘归尘,土归土。”
“那……”
燕老淡淡地笑着,“阿隽,你且去吧,明日师父就不去送你了。”
他身枯槁如朽木,自该和这腐败残破的王朝消散于历史烟尘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4-0